商后天阻止她接下去的话。
「不打紧,我们该高兴只是虚惊一场。倒是……」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女儿,「小小妳近来是怎么回事?一下子说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怪鸟,一下子又像失了神一样,把府里弄得人心惶惶,到底妳是在想什么呀?难道真如大夫上回所说的,妳中了邪,非得爹请道士来施法吗?」他不悦地质问。
他实在是不相信坊间的无稽之谈,更不相信那些平日就骗吃骗喝的道士真的有法力,偏偏他就只有小小这么一个女儿,若她真的有什么闪失,甭说自己愿意散尽家财,要他对那些臭道士信上一信,他也愿意。
商女英皱着一脸可怜相,无辜地说:「我本来就没事,人家刚刚只是在想事……想梦!对!昨天晚上作的梦!」怕爹追问,她连忙找个理由搪塞。
商后天微扬着眉尾,逼问道:「到底是想事还是想梦?」
「梦啦!」她不敢看着爹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泄了底。
原想再责骂女儿几句,却被妻子阻止了下来,「相公,小小没事就好,别再生气了。」
「我哪是在生气,我是在关心女儿。」他更正地说。
闻言,商女英眼睛一亮,笑咪咪地冲进爹的怀里,「小小知道爹爹最疼女儿了,女儿不该让爹爹、娘还有大家担心,小小以后不敢了。」
这样被女儿又抱又撒娇的,商后天不禁露出宠溺的神情,「以后别再这样让大伙为妳担心就好了。」他误以为前几日及今日所发生的,全都是她的恶作剧。
史香云则好笑地看着抱着女儿的丈夫,「她都这么大了,会突然赖在你怀里撒娇,你不觉得挺奇怪的吗?」
一听也对,于是他低头问着怀里的女儿,「妳是不是想要什么?」
「厚!人家撒娇就一定是因为想讨东西吗?那小小以后再也不跟爹爹还有娘撒娇了。」她嘟起一张嘴抗议地说。
知女莫若母,史香云呵呵一笑,对着丈夫解释说:「小小打昨天就一直吵着要出房门,说是太闷热了。」
一说到热,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外头。
「的确是很热!要是小小真的没生病,窝在房内也不好。」就连他这么一个有功夫的人都会觉得热,更甭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女。
商女英不顾众人眼光,在她爹脸上大大地「啵」了下,「谢谢爹!」高兴地道完,便迫不及待地往外头冲去。
商后天看着女儿那股冲势,不由得一愣,史香云则笑笑地投给自个儿丈夫一记「你看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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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英犹如笼鸟脱困,一得自由逃离桎梏,便直奔心里最想望的地方。她冲到后院,来到鹰最常停驻之处。
果不其然,牠真的如她所猜想地回来了,且依旧站立在牠最常歇脚的枝干上。
鹰一见着她,一如往常地朝她的方向飞降,然而商女英却不似往常,见牠飞下来便高兴地抱牠一抱,反而眼神冷淡地瞅着牠好一会儿。
「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突然对着鹰问:「你……是不是就是梦哥哥?你是梦哥哥对不对?」
牠那双灰眼在阳光照耀下彷佛闪着银光的宝石,令人看不透想法、意念。
只听她幽幽又道:「我想你一定是梦哥哥,不然为何你失踪后,梦哥哥便出现?而梦哥哥离开多久,你就多久没见到影子,梦哥哥几个时辰前出现在我房里,随后你也回到这儿来了……你一定是梦哥哥。」
她愈说愈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方才她仅是灵机一动,将鹰及梦哥哥联想在一起,没想到话一出口,愈是觉得可能性相当大,否则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
商女英发现鹰看她的眼神渐渐变了,变得很奇怪,就好似那不是她所认识的牠。
然而她管不了那许多,继续说道:「小小幼时不懂事,什么也不会多想,梦哥哥你说什么,小小就信什么,可是……梦哥哥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
这时,原本她必须低头俯看的鹰,瞬间竟变化成她得仰头看的辛庆梦。
看到这幕,她仍免不了受到震惊。
她望着他,声音微颤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商女英心里感到好难过。她从不曾怀疑过梦哥哥或是鹰,可是牠跟他守护在她身旁已有十多年的时间,她却完全不晓得牠与他其实是一体的,更不懂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究竟图的是什么?
那双原是天真的眼眸,如今揉杂着责难、受伤、怀疑,一瞬也不瞬地直直望着他。
辛庆梦看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眸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对她说:「如果一开始妳便知道我是妖,妳的奶娘、爹、娘及所有的亲人也知道我是妖的话,妳想,我能够留在妳身边吗?不能!人类总是本能地害怕未知的事物。所以为了能留在妳身边,我仅能隐藏自己的身分。」
他每朝着她走近一步,她便朝后面退了两步,眼中所流露的拒绝,令他不由得感到心头「伤口」加大。
「我从不曾想过要害妳。」他垂下双眼道。
「那你留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大,为的又是什么?又为何要控制我的行为能力,逼迫我吃下那颗药丸子?你该知道我怕血,尤其是我明知道那是由血液变成的东西呀!为什么?」她无法谅解地逼问。
「妳开始学会怀疑我了……」辛庆梦苦涩地一笑,随后深奥地说:「是的,我的确是对妳有所图谋,可是那并不是想伤害妳,我只是……只是想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商女英不解地问:「答案?什么答案?」
她再次从他眼中发现迫切的期待,只是她依然不懂得那抹期待的光彩所为何来?
他偏过头,不让自己的眼睛继续与筱筱对视,「还不到时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必须由她来给!否则他也毋需前世困惑,致使今生苦苦追缠,不得解脱,心不自由。
「我还是觉得梦哥哥对我有所隐瞒。」无论是鹰还是他,她曾以为是自己这一生最互信的朋友,如今面对他莫名无解的冀求,想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令她伤心难过。
怀疑及被不信任的两种矛盾情愫,顿时在她中心激荡,使她一时间情绪难以控制地哽咽流泪。
彼此无法坦诚以对,难道她该放任此间隙愈来愈大,让彼此距离愈来愈远吗?
以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用不甘心的模样抬眼看着他,「小小不想怀疑梦哥哥,可是……这样的梦哥哥,无法让小小相信,而你同样也不相信小小,不是吗?」
如幼时那般,辛庆梦将她抱到自个儿的腿上,缓缓地开口,「唉!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妳?」他说得好不挣扎,心底又苦又涩。「我也不是不相信妳,而是梦哥哥真的不晓得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他自己好生矛盾,对他而言,她是小小,也不是小小……
闻言,商女英为之一愣。
「对于妳……」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抬起眼来直视她说:「第一次见到小小,妳是个可爱又贴心的小女娃儿,梦哥哥相当喜爱妳,而一直以来,小小应该能感受到梦哥哥对妳的喜爱及疼怜,难道这些……对小小而言还不够吗?还不足以令小小相信,梦哥哥不会伤害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