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房间没多久,便有人上前招呼。
「大嫂。」一位年轻女子小声地唤她。
冠凝嫣转过头瞥了对方一眼,是个长相十分秀丽的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大约十八、九岁。
「你叫我?」
「是……是的。」女孩战战兢兢地。
「什么事?」
「展大哥说请嫂子在房间等他,不要乱跑,他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
冠凝嫣神色一凛,女孩不禁瑟缩了下。
「我要去哪,还用得着他同意吗?」不理会女孩的制止,她继续往前走。然而走没几步,又出现一位女孩挡在她前头。
「大嫂,展大哥很快就会来,您还是在房间里等他比较好。」
凝嫣双臂交叉在胸前,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遍。这女孩和刚才那个年纪相仿,长相同样清秀柔美。
「为什么要我等他?有本事叫他来找我。」越过女孩,她转往另一条长廊而去。
这一次,在距离前方五步之处,已经有一位女孩挡在那儿,见了她,立刻恭敬地问好,嗓音柔柔甜甜的,一看就知道教养良好。
姓展的到底是找了多少人来监视她呀!
他把她强制带来,还不准她任意行动,更可恨的是,同一个屋檐下竟还住了这么多娇美的小姑娘陪他?!
冠凝嫣隐忍着快要发作的怒气,没来由的醋意涌上心头。不给她逛,她偏要逛,脚是她自己的,她爱去哪就去哪!
「你们谁再跟着我,小心我不客气!」
她严辞制止任何人挡住去路,为了避免有人不识相地再拦她,决定改抄小路。
趁没人看到,她动作俐落迅速地往回廊旁的矮树丛下溜去,就见那三名少女形色匆匆地忙着找她,发现她人不见后,立即陷入了慌乱。
噢——她承认自己的确很皮,听到那些人因为不见她的踪影而起了不小的骚动,禁不住坏坏一笑。
活该!谁叫他们自找麻烦。要找到她可没那么容易,别以为她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小时候为了躲避臭老爸恶作剧的追逐,早已练就一身躲猫猫的绝学。难得她突然心血来潮,决定来个不见人影,就让他们找死好了。
直到确定钻得够远了,她才缓缓从树丛里爬出来,轻松地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树叶,开始好奇地打量四周。
不知自己钻到哪个世外桃源去了,管他的,一边逛一边见机行事吧!
「哇——」她低呼,看见眼前有一大片开满了小白花及浮萍的水池,掩不住心中的雀跃,索性脱了鞋子在草地上奔跑,无拘无束,快乐得像个小天使。
这花儿她从没见过呢!都市里很难得能见到这种充满乡村气息的小白花,开在池边显得更为娇艳。
跑累了,她便趴在池水边,一手撑腮,一手用指尖轻点着花瓣,两只白晰如玉的裸足在空中晃着,就像迎风招展的百合花,舒适惬意得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懒洋洋地享受这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其实待在这地方也下错,有水有树,芳草碧连天,就当是来度假吧!
「哎呀,有鱼耶,呵呵。」她开心地自言自语,试图透视满是浮萍的水面细看鱼儿长得什么模样,从水面的波动来判断,这鱼儿挺肥的呢!
她拨动着池水,泛起一圈圈涟漪,希望引起鱼儿的注意。想不到鱼儿还真往她这儿游来,应该是因为被饲养的关系,所以不怕人吧!
水面上的浮萍因为鱼儿的靠近而摇晃起伏着,乖鱼儿游到她面前,蓦地浮出水面。
她呆住了!
眼前的庞然大物,一动也不动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这鱼儿眼睛比她大,头也比她大,嘴巴更是她的好几百倍大,正确的说,它不叫鱼,应该叫——
鳄鱼。
第七章
这一定是梦,冠凝嫣这么告诉自己。
她盯着鳄鱼,鳄鱼也盯着她,她眼中有鳄鱼,鳄鱼眼中也有她,寂静的时光胶着在彼此瞳孔放大的眼睛里。
她应该要逃的,但身子却像生了根般动不了,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鳄鱼兄缓缓咧开大嘴巴,露出上下两排傲人的尖牙利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眼见大嘴巴越靠越近,没蛀牙、没口臭,只有恐怖……
「你敢咬她,我就把你做成鳄鱼皮包。」
冷冷的声音自她头顶上传来,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展令岩,健壮的双臂不知何时已抱住了娇小的她,黝黑的眸子厉瞪着鳄鱼,眼神发出强烈的警告。
鳄鱼好似听得懂人话,见到主人,恍如心虚一般地忙闭上大嘴,不敢亮出尖牙,就怕真的被「扒皮」,还讨好地摇着尾巴乞怜。
「回去。」
收到命令,鳄鱼立刻乖乖沉入水里,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展令岩低下头,原本的慑人气势在望向佳人时消失得一丝不剩。
「怎么不待在房里等我?」轻斥的语气里充满了眷宠意味。
冠凝嫣不敢出声,因为担心颤抖的声音泄漏了自己害怕的情绪。
她暗骂自己不中用,竟然吓到两腿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他的臂弯里。
虽然她极力想假装没事,但还是瞒不过展令岩锐利的眼睛。
可怜的小东西,她是真的吓坏了。
她柔弱的这一面,意外地令他流露出千百年难得显现的深情温柔。
展令岩单手一举便轻易将她搂在臂弯里,空出的另一手捡起地上的两只鞋子,打算就这么抱她回去。
「我自己会走啦!」她抗议道,被他这么抱着只会突显她的娇小,还会被别人笑。
「我想抱着你。」他轻道,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你很喜欢抱人耶!」
「你是我抱过的第一个女人。」
她神情一呆,突然感动得不知所措。不少男人对她说过甜言蜜语,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着书成册了,但他却是唯一会令自己脸红心跳的男人。
心下明白,这是因为他不是故意嘴甜,只是道出一个事实罢了。话从他嘴里说出就是那么的温暖而真实,令她冰冻已久的心几乎要被融化。
她不再挣扎,安分地窝在他臂弯里,反正坐起来舒服,视野也更高、更远,就当是坐活动椅,还可以一边指挥、一边看风景哩!
展令岩决定带妻子了解一下环境,免得小东西按捺不住又乱跑,而且趁这个机会,他正好可以与她单独相处。
他发现,其实她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安静,反而是好动的,也没想象中的柔弱,反而是好强的。
这种柔中带刚的女子,他喜欢。
冠凝嫣没注意到展令岩一直在观察着自己,只是忙着转动灵活的眼珠子欣赏周围的景致。
想不到外表古朴的静思堂里头大有乾坤,美丽宁静的后园里养了一只爬虫类,太奇怪了!
「为什么会有鳄鱼?」她问。
「六年前在山谷中的河里抓到的,放走怕伤人,便带回来养。」
「那只鳄鱼好象听得懂你的话?」
适才那鳄鱼还张牙舞爪、一脸凶恶地吓她,但是一看到丈夫便乖得像小白兔一样,而且听到他的命令,就真的退回去了。
「阿ㄆㄧㄚˇ会认人,也知道敌友之分。」
「阿ㄆㄧㄚˇ?呵,它还有名字啊?」
「它还很通人性,摸它的肚子会格格笑个不停。」
「真的还假的?」她一脸狐疑地瞪着丈夫。
展令岩挑了下眉。「你可以试试。」
「我才不要呢!」
他笑了,很温柔的笑容,教她一时看得入迷,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