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戚霁月复而上前,拉住她。
「……做什么?」杜明芙极为不耐。
又见到戚霁月,她实在不怎么开心。
原因无它,几天前,她觑空前往妇产科检查了。而结果正如之前那两根西德出品的验孕棒显示的一样……
她,杜明芙,二十二岁,确已怀孕。而且,胎儿已有十三周大……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消息时,仍是犹如五雷轰顶般震撼。
未来一片黑暗……
当然,她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不能完全怪罪於戚霁月,避孕是男女双方共同的问题。只是……杜明芙暗暗咬牙。
他为什么不戴保险套?为什么?!
一无所知的戚霁月,不明所以。「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
杜明芙暗自冷笑。要是他知道她现在可是怀胎三月,拔腿就跑的人恐怕是他。
虽说这次的巧遇令人尴尬,不过……
真可恶,为什么他看来总是这么迷人?
可能是他刚棱冷峻的面容让她想起了某个电影男主角,也可能是他深沉神秘的气质,本来就容易让人迷惑,更有可能,这一切没有道理的奇怪感觉,纯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喜欢上了戚霁月?
也许是,也许不是。姑且不提她个人的心理因素,单就外形而论,戚霁月确实是个顶尖极品。看著这样如梦似幻的人儿,脑袋里却没有半点想法,那才叫有问题吧?
只可惜,她跟这位美男子有了最糟糕的开始……
「你到底要做什么?」上回还一副从没见过她的样子,这回却又突然追了上来,抓著她不放。
该不是因为上回他身边的那位小姐今天不在现场的缘故吧?杜明芙又是一阵冷笑。
他到底要什么?这绝佳的问题把戚霁月堵得无话可说,只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抓著她的大掌。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先前看到杜明芙的刹那间,长时间的莫名烦闷,霎时消散。
就像是来到了寻觅的终点,找到了……「她」。
这究竟代表什么?
他为什么会老想著她?为何会想见她?甚至是在自己不知所以的情况下……
她不过是个与他共度一夜的女人……如此而已……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沉默伫立。怀抱著自己的心事,谁也不愿多说。
「你要是没别的要说,麻烦放手好吗?」她不打算告诉他怀孕的事,更不想跟他纠缠不休。
戚霁月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似乎仍是没打算放手。
「我真的要走了!」货车司机还在等著她呢。「放手!」奇怪的家伙,抓著人不放,可又一声不吭。
片刻后,戚霁月忽道:「留下来,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就是。」
「不用了。」
「留下来。」
「你到底要干嘛?」她火了。
……「留下来就是了。」他坚持。
「我很忙!」
戚霁月朝身后一挥手,还伫在原地的俱乐部主管马上会意,三两下就把跟著杜明芙来送货的相关人员全都请走。
「喂!」杜明芙不可思议地看著迅速退场的自家员工们。「喂!给我停下来!我还没上车耶--」
「好了。」戚霁月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笑意。「现在你可以留下来了吧?」
这家伙简直是个蛮子!「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咬牙怒斥。
「……你就不能留下来吗?就当是陪我?」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杜明芙,明显一怔。
戚霁月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飘移著。
夹杂著尴尬的沉默忽而降临,两个靠得这么近的人,却不肯望向对方。
最后,还是戚霁月打破了僵局。「走吧。」
「去哪?」她抬起眼。
戚霁月微微一笑。
「你在怕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你--」她横起眉毛。「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我可是练过跆拳道……」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嗤笑一声。「我们在那方面也不算陌生人了吧。」
杜明芙立时煞住脚步。「你到底要干嘛?!我告诉你,上次是纯属意外!你要是以为我不在意再跟你发生关系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早该知道这家伙无药可救!「放手!我要回家!」
「等等--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戚霁月没好气地解释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发火?」
这女人的脾气真是需要检讨!
他还敢嫌她?!要不是他害得她怀孕……「我就是没有幽默感而且脾气坏,不行吗?」
不要脸的臭男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浑帐!还敢要求别人--
戚霁月脸色一冷。「我只是想跟你『平静地』说些话。没想到会是这么困难。」
「喔?那还真是委屈你了!」他抱怨个什么鬼,她才是那个满腹委屈无处诉的人!「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你!一看到你我就一把火!」
为什么他那晚不戴保险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杜明芙在心底喷火怒哮。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折磨你了,杜小姐。」他表面愈是刻意维持礼貌,眼神愈是尖冷锐利。「请自便!」
「要滚就快滚!」她意气用事的暴喝。
戚霁月面容森冷地转身而去,留下杜明芙一个人品味浑身环绕不去的火气,以及咻咻吹来的冷风。
--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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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大傻瓜,无庸置疑。
跟戚霁月没头没脑地吵了一架后,身无分文的杜明芙只得走路回家。
亏这地方还是台北市属一属二的地段,现在也不过十二点多而已,路上居然没半台车!可怜的她只得数著路灯,慢慢地踱向遥远的家门。
真是够悲惨的……不管是半夜走路回家,或是未婚怀孕。
她该怎么办?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再过不了多久,她的肚子就会愈来愈明显……
眼前摆明了两个选择。其一,直接预约堕胎手术,时间到了就躺上手术台,牙一咬--神不知、鬼不觉的过个二十八天,她又是一条好汉。
第二条路,她舍不得堕掉小孩,遂与妈妈彻底闹翻,跟家人断绝关系,七个月后生下一个户籍资料上写著「父不详」的小宝宝。住在顶楼加盖,没有空调及热水的违章建筑里,小孩一哭,她也跟著哭。
……到底该怎么办?她是该挑战自己的极限,看看能否成为未婚生子的二十一世纪新阿信,还是该老老实实堕胎去?
一台车自后方缓缓靠近。「上车!」
杜明芙冷冷地回过头……坐在黑色宾士里的人,不是戚霁月还有谁?
哼。「不用了!」
「上车!」戚霁月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不要!」
「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要你自己上来?」他俨然是在下最后通牒。
「你敢威胁我?」她瞪大了眼睛。
「到底要不要上车?」他冷道。「你自己说你家究竟离这里多远?你真打算走回去?」
她登时语塞。
站在午夜时分,秋风萧萧、鬼气森森的大马路上,继续坚持自己的骨气,似乎成了件傻事。
杜明芙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他淡淡地抛下一句,踩下油门。
车子驶向闇黑的夜……而笼罩著他俩的,是诡谲未明的暧昧。
气氛很冷。
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谁也不愿望向对方,只是僵持。
不只如此,车上冰凉的空调,也教她冷得频频摩挲手臂。
戚霁月见状,随即把车内的空调温度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