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收到这么多礼物!”
“这束花不是你送的吗?”
“很抱歉,找今天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空手来。”
“那么……这到底是谁送的花?”
“那就要问你自己才晓得,谁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男人?不过我今天还真是来对了,总算彻底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妨明白告诉你吧!将来我结婚的对象,一定会是个温柔贤慧、品格端正的女人,不会娶你这种爱慕虚荣的交际花,没有任何正常的男人能忍受自己的老婆像个交际花,到处招蜂引蝶,你懂吗?”
汤树杰说完话,立刻态度冷冰冰地离去,根本不留给金薇亚任何解释的余地。金薇亚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树杰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街口。然后她心灰意冷地回头,望一眼叶千钟刚才所站的位置,汤树杰走了!叶千钟也走了!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她孤单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发呆……”
骑楼外的天空,忽然又下起绵密的冷雨,金薇亚觉得手软腿酸,一时气闷心烦,嘴里喃喃自语:“这到底是谁送的花?”她看四下无人,顺手就把花摔在地上,转身提脚正要走,背后忽然响起了粗嗓而有气无力的男人声调:“这花这么漂亮,你为什么不要?”
金薇亚循声回头,正好看见那当铺老板刘英豪,一脸严肃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玫瑰花束,她以为刘老板将会责备她随便把花丢弃在他的当铺门口,数落她乱丢垃圾,只好尴尬地解释:“因为我不知道那花到底是谁送的……”
“是我送的……”刘英豪说话的语气,既严肃又无奈,分明是在认罪,但是正因为他说得如此一派正经,却让人误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你骗人!”金薇亚惊讶得几乎呼喊起来。
“我没骗你,只是一束花呼!又不是一颗炸弹,何必大惊小怪。来!把花拿着,花是给小姐捧的,我一个大男人拿着花好难看,快!待会儿人家着兄我拿花,会同情这来花,说什么一束鲜花插在牛粪上……”刘英豪彷佛在哄一个闹情绪的小女孩吃糖似地---哄着金薇亚。
“你为什么要送花给我?”金薇亚无奈地接过那束紫金玫瑰:心里难免觉得委屈,想不到送她花的竟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当铺老板。
“怎么?被男朋友拋弃了,不开心就想找人出气啊?”刘英豪故意调侃。
“你怎么知道?”金薇亚愤慨地承认,她觉得反正在刘英豪这种人面前,也不值得顾虑什么形象。
“我当然知道,我观察你很久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也全都着见了。”
“你在观察我?我怎么都没发觉?”
“你怎么会发觉,我长得又不像白马王子,你每天从我面前经过时,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想怎样?”金薇亚皱起眉头,赌气似地问。
“好了好了,别装这么凶的脸,小心把皱纹挤出来就变魏了,我又不是钟楼怪人,不会吃了你,别怕,你着,天已经黑了,外头又下着雨,你肚子一定很饿,我先带你去吃个饭吧!”
“你要带我丢吃饭?那你老婆怎么办?”金薇亚露出得意的脸色,她要用精明的问话,逼使男人现出原形来。
“谁说我有老婆,你从这里经过时,可曾看见过一只猫或狗在我店里进出?”
“怎么可能?你那么老了,怎么会没老婆?”
“我只是外表着起来比较成熟,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老,何况政府也没规定三十八岁的男人一定都要有老婆吧?”
刘英豪自我解嘲地说完话,不等金薇亚点头同意,就急忙锁了店门,从后面的巷弯里,开出一辆老旧的福斯汽车,停泊在雨中的骑楼外。金薇亚心意未决地站在骑楼内犹豫,刘英豪在车内不断向她招手。金薇亚望着刘英豪,觉得他外表虽然严肃,长相也不俊帅,但说起话来直率又逗趣,并不惹人讨厌,因此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奔进雨中刘英豪的车里。
“你的车好老旧!”金薇亚皱着眉头说,她并不是故意要糗刘英豪,她只是实话实说,因为她觉得跟刘英豪说话,用不着修饰或隐瞒任何真实的感受,她知道刘英豪不会生气,何况就算刘英豪生气,她根本也不会在意。
“丫头,我告诉你,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开新车的人不一定有钱,开旧车的人也未必穷,不相信你半夜来我当铺看,常常有人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开着全新的朋驰车,来典当东西,这种人通常都是三更半夜来,敲门的声音急得好象要去救火……”
刘英豪说话的声调既缓慢又低沉,金薇亚静静听着,坐在刘英豪身边,她忽然觉得好象沉溺在父亲的呵护中,心情既安全又平稳。刘英豪开着车绕过半个市中心区,来到一处旧市场附近,金薇亚圣向车窗外,没看见任何高级餐厅,只看见街灯昏暗的市场骑楼内,有几家旧式简陋的小吃店。
“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那间小吃店的当归鸭面线很好吃,你吃了可以补补身子……”
刘英豪对金薇亚脸上的讶异神色,彷佛视若无睹,他先停好车,然后帮金薇亚撑伞,领着她走进小吃店里,并且主动替她点了当归鸭面线,和几碟小菜。
起初,金薇亚觉得要她坐在那些简陋的桌椅前吃饭,真是一件既委屈又心酸的事情,尤其是在浪漫的情人节夜晚,别人都是在豪华的高级饭店里,品尝着精致的情人节套餐,想不到她竟落魄到只能窝在简陋的小吃店里,吃廉价的当归鸭面线里腹。不过,当她勉强吃完那碗当归鸭面线之后,却觉得滋味比她想象中美味多了,因而早先那一肚子的窘迫遗憾,似乎也化解掉了不少.
填饱肚子以后,刘英豪依旧开车要回当铺。雨势愈来愈大,初春的雨,寒气沁人,有时竟比冬天还刺骨,水气如雾迷漫在车灯前,刘英豪的车行驶经过一条冷清的旧街时,忽然踩了个紧急煞车。
金薇亚吃了一惊,不明究理地看着刘英豪,刘英豪来不及解释,匆匆忙忙就撑着伞下车去,察着车前那一团孺动的黑影---原来是一只被遗弃的小花狗,小花狗扭动着身体,痛苦地匈卜在马路上,着样子似乎还受了伤。刘英豪蹲下身子,用双手捧起小花狗,将它移到车道外,榜陀的大雨中,刘英豪回到车内,把车向前行驶了大约五十公尺,突然急速地倒车回来,淋着雨冲入雨中,把小花狗捧到车上,放在后座的踏毡上,然后才安心地继续开车。金薇亚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刘英豪:
“你为什么要检那只小狗?”
“因为那只小狗和你一样可怜……”
刘英豪说这句玩笑话,只不过是想逗逗金薇亚罢了,谁知道金薇亚情绪正低潮,听见这句话,先是茫茫然地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不语,接着就做出了揩泪的动
“怎么啦?你哭了?我只不过是说句玩笑话想逗你开心嘛!快别哭……”刘英豪赶紧赔罪,耐心地哄劝。不料愈是有人安慰,金薇亚就愈哭得伤心,她的肩膀因为抽擂而抖动得很厉害,刘英豪见状,赶紧把车停靠在路旁,轻轻拍抚着金薇亚的背。
“你哭得这么伤心,到底是气男朋友骂你,还是气我说话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