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茜薇,我考虑了很久……我想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方正平皱起眉,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佳人,深怕这个提议会伤透她的心。
他不是故意要辜负茜薇,反而是觉得太愧对茜薇,所以才会提分手。
见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方正平紧张地频用手帕擦拭从额头不断冒出的热汗。
「不是因为你不好,是我自己……是我配不上你。我三番两次在外头偷吃,我都无法原谅自己了,你却一再宽容我,这叫我怎么还有脸再跟你交往下去!」
康茜薇水灵的大眼迟疑地眨了眨。「男人十个九个喜欢偷腥」这道理她早知道,只是没料到反而「又」一次成为对方和自己分手的原因。
「虽然分手了,但我们还是朋友。受到委屈记得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出口气。」
「喔……」又来了,她微蹙秀眉。她从不觉得受过委屈啊,为什么每个分手前的男人都喜欢这么跟她说?
她的模样好可怜,好想把她搂进怀中……但方正平握紧拳头,硬是把这份欲望压下。「茜薇,你不要难过,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如果每个人都这么对她说,康茜薇猜想,她大概永远也找不到传说中「比他们更好」的人。
趁着她还兀自沉思,方正平拿起帐单,「我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妳……好好保重。」
撑起下巴,康茜薇望着他矮胖的身躯缓缓走出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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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意搅拌早已冷却的咖啡,心底的失落感也一圈圈地漾开。
这已经是第六个了。她无力地叹出一口气,始终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再度被甩。别人被甩的原因,不是对方移情别恋,要不就是受不了对方爱吃醋,难道自己这么「深明大义」,还是逃不过被甩的命运吗?
中午吃饭前桑妮还特别交代她,如果方正平又偷吃的话一定要表现出很生气,可是这下她想装生气都没得装--因为她又被甩了。
吐吐舌头,康茜薇已经可以料想到等会儿告诉桑妮这坏消息时,桑妮叉腰骂人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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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知名的法国餐厅,今天因为一对极出色的男女现身而显得有些骚动。
明眼人早看出女子是目前社交界当红的模特儿,一百七十五公分的高挑身材,走在一名陌生男子身旁仍矮将近一个头。
男子虽然脸孔极为陌生,但出色的外型却让人忍不住一再回头望。
看来两个人都十分习惯被人行注目礼,丝毫不受影响地优雅用餐。
虽然齐仲棠看似专心享用美食,其实方才隔壁桌上演的「分手记」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多有趣的女人!他在心底笑着。分手的原因居然是男朋友都看不顺眼自己在外头拈花惹草的行径,愧疚地跟女友分手;而女方似乎仍不懂自己究竟错在哪。在现代社会中,对感情这么天兵的女人实在太少了,否则他齐大三少哪来的闲工夫去偷听别人的情史?
若有机会,他也真想尝尝那朵娇嫩蓓蕾,搞不好他跟她会很合得来也说不定。
「我要分手。」身材凹凸有致、顶着一张绝艳丽容的女子,就连说分手也是吴侬软语的口气。
「好。」齐仲棠回过神,立即爽快答应,却反而让女子脸色一变。
女子慌了。「我、我只是开玩笑!不是认真要说分手……」
她不过只是想吊他的胃口,刺激他一下,不是真心想分手,谁料到他居然想也不想,轻轻松松就答应,甚至还一脸不痛不痒?难道她宋语湄在他心目中一点也不重要吗?她不禁为自己投下的情意得下到回报而感到神伤。
齐仲棠挑起左眉,口气有些危险:「语湄,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无聊、幼稚、低俗的玩笑了。」
「我知道……」
他完全不在乎地摊开手,「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玩这种小把戏?」
宋语湄一语不发地咬着惨白的唇。
齐仲棠拥有全世界女人都会为之疯狂的俊俏模样,合宜的裁剪衣着下有副结实、但不会肌肉纠结得让人感觉恶心的好身材。
几次翻云覆雨,如尝大麻般让人疯狂地想再次与他重温被褥。每一想到他在自己身上洒下的情欲,宋语湄总会为自己的如痴如狂感到羞愧。
床上的他,无疑是个最佳情人。在物质上,齐仲棠也从不吝惜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这么优的男人,为什么宋语湄想刺激他一下?
原因无它,齐仲棠是个个性难以捉摸的人。
他开心的时候,可以说出世界上最甜蜜的爱语;相反地,当他被激怒,或者是心情不佳时,他能毫不留情地脱口说出最恶毒的话伤人,就算对方为他哭泣、痛楚,齐仲棠依然可以毫不在乎地转身离去,更甭说会绅士地递上手帕了,那根本是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举动。
他们有不约束对方的默契,可是发脾气、耍任性的永远是齐仲棠,虽然说他也不曾因为生气而提出分手--「不任性提分手」是他们的共识。
可是她发现自己对这脾气可媲史前恐龙的男子动了心,产生想绑住他的念头。
宋语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齐仲棠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所以才会傻傻地用计,想趁此弄清楚齐仲棠的心意。
见她不回答,齐仲棠的食指「咚咚咚」烦躁地敲打桌面。「语湄,你知道我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
怒意悄悄在他狭长的眼中酝酿,宋语湄着急地猛掉眼泪。
「我最讨厌女人哭了!」他咬着牙,狠狠地瞪她。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又犯了他另个大忌--掉眼泪。很好,真是有种的女子。他在心中冷笑。一个会连踩他两次地雷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好留恋?
齐仲棠笑得温和,吐出的话语却冰冷得让人发颤:「提分手的是你,说只是玩笑的也是你,你当我是可以任你当猴子耍的人吗?宋语湄,我们吹了。」
他如旋风般推开桌子站起,无视众人惊愕的眼神,大步走出餐厅。
宋语湄毫无心思顾及自己一向给人优雅的形象,垂下头,紧紧抓着稍早齐仲棠亲手为历经情欲洗礼而无力着装的她穿上的丝质洋装,泪一滴滴地坠下、破碎。
就像她受了重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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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茜薇,你自己说,这是第几个?!」果然,桑妮双手叉起腰,在女用洗手间对她大吼。
康茜薇小心地弯起中间三根细瘦的手指。「第六个。」
桑妮戳戳她雪白的额头,「你还给我装可爱!康茜薇,你脑子里到底装什么鬼东西?居然为了同样的理由被不同的男人甩六次!你把我们女人的尊严都拋到哪去了你自己说!」
康茜薇尴尬地看着隐忍笑意走出厕所的同事,脸红地压低声音:「你小声一点嘛,这么大声,连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桑妮才管不了这么多咧!「你担心什么?反正全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康茜薇的『伟大事迹』?」
康茜薇嘟起红滟滟的唇。「这不都是因为托你大嗓门的福?」
桑妮危险地眯起眼逼近她。「你说什么?」
她赶紧摇手陪笑。「没、没、没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