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好了,再怎么样,我也会等到整个展览结束再跟她了结。」
他随口回答,没有多解释这段日子来心境的改变。
每次想到这个计划绝对会伤害到她,他心里就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高兴不起来。
回头想想,害他上报被消遣,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应该用不着真的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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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樱像是虚脱一般的靠着墙壁,整颗心像是被抛在南极的冰河里,被绝望与愤怒所包围。
她紧握着拳头,全身禁不住颤抖,紧咬着双唇,甚至咬到破皮、尝到鲜血,她还浑然不知。
这几天愉快的时光一一掠过她的脑海,像是在讽刺她的无知。在士林夜市时从他手掌传递而来的温度,他温柔的擦拭她的嘴角,当她扭到脖子时他紧张的模样,当两人在打泥巴仗时亲密的时刻……一幕幕画面像是泡沫般飞散开来,只剩下一片孤寂。
原来,他所表现出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都是装的,这么做只为了报复她。从头到尾,她只是被当成猴子般耍弄。
这个乌龟王八蛋,竟然卑鄙无耻下流到这个地步!亏她还真的相信他,他真的太过分了!
好,你想整我是不是?那就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谁整谁!
田樱在心里将白景明千刀万剐了一万遍。
她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刻意清清喉咙,再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她脸上撑起一贯的笑容,以免让他们起疑。
白景明送她到门口。「那么明天见。」
他眼神迷离,像是舍不得跟她分开。
「明天见。」她强颜欢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人的确有不得不虚伪的时候,这是她以前所不了解的。
上了车,田樱将音乐开到最大,宣泄心中的怒火。
她当初的直觉果然没错,白景明那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明理?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让她差一点就被说服了。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他们阴险的诡计,她还不知道会将自己带到如何不堪的地步!一想到这里,她气得眼眶泛红,鼻子一酸。
「你以为只有你能玩这个游戏吗?你以为我会像其它的女人那样,巴不得能得到你的临幸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田樱手指紧扣着方向盘,以克制手指发抖。
「想让我上钩?你等到下辈子吧!」她气愤的对着挡风玻璃大声吼叫。
然而不争气的眼泪终究还是夺眶而出,纵使她迅速的将眼泪抹去,还是无法阻止它们接二连三的不断落下。
她能够分辨愤怒以及失望的情绪,可是却无法解释内心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他体贴入微的种种动作,背后的原因竟是如此丑陋不堪,她的心就抽痛一下,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白景明真的有气她到这个地步吗?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没有任何一丁点其它的情感因素?
最后的想法让田樱突然猛摇头,恨不得能将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抹去。
天啊!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怎么会傻到以为白景明对她会有一丝丝情感?天啊!她是气疯了才会这么想。
她抬头挺胸,做一次深呼吸。
「田樱,妳不会被白景明击倒的,妳一定要振作起来,向他证明妳从前不会、未来也不会对他有兴趣,让白景明那个家伙知道妳不是他可以轻易掌控的!」她咬着牙嘶声说。
白景明,你等着看好了!
第七章
自从知道白景明的计谋后,田樱开始采取消极的态度,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尽量不开口,打算这样撑到画展开幕的那一天再跟他算总帐。
田樱这样明显的改变让白景明不想察觉也难,可是无论他如何试着逗她笑、逗她开口,她顶多只是回报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又继续做她的事。
久而久之白景明也火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这样试着百般讨好过,而现在她却拿乔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之前竟然会以为她很特别,真是瞎了眼睛!
于是为了赌气,两人有时一天甚至讲不到一句话,随着画展的时间逼近,两人的情绪得不到纡解,气氛越来越紧绷,甚至偶尔会有零星的口角发生。
这几天北部持续发布豪雨特报,一波接着一波的低气压接连横扫台湾,造成不小的灾隋,空气也变得又闷热又黏腻,使人心情想不受影响也难,也让田樱及白景明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我不是说过不能这样做,妳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这根本不是我们当初讨论出来的颜色,妳怎么还不改呢?」白景明不耐烦的摆着一张脸,肚子里像是烧了一锅沸腾的水,随时都可能爆炸。
田樱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冷冷的回答:「做事情干么这样一板一眼的?鲜红色的背景明明更适合表达对艺文界制式化体制不满的愤慨,比原来的暗红色更加适合,为什么你坚持不能改就是不能改?」
「没错!我做事就是这样,既然已经花了这么多时间在规划,就自有它依循的价值及道理。妳这样随兴的说改就改,有没有想过会给别人带来什么麻烦?请妳搞清楚,这可不是妳一个人的个展!」白景明做事向来严谨,也就是因为他严肃的看待每一个环节,所以才能屡创事业巅峰。
田樱身上的刺立刻竖了起来,加上这几天累积的怨气,她一鼓作气的爆发。
「你是在暗示我带给你麻烦是吧?」她斜睨着白景明。「我从来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我一个人的画展,我也不需要靠你的力量才能举办个展。既然你厉害、你行,那么这里也不需要我了,只要那些规划跟你就够了吧!」
语毕,她拎着包包潇洒的离开,独留白景明在原地一脸错愕。
从来没有人像田樱一样敢处处跟他挑衅,更糟糕的是他还拿她没辙!
看了一眼刚刚引发争端的东西,仔细想想,其实田樱也没有错,这样的改变反而比之前所讨论出来的结果更强烈。
她是有两把刷子,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比他还冲。
看着此刻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雷雨,她又是在气冲冲的情况下离开,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他追出大门,田樱早已不见踪迹,越想越不放心,还是决定拨电话给她,确定她的安危。电话响了许久,当他几乎以为田樱气得不想接电话时,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田--」
「救、救我--」田樱微弱的声音突然断掉,剩下的只有大雨冲刷的声音。
白景明的心立刻荡到谷底。
「喂?田樱?妳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喂?」他发狂也似的大喊,可是只有轰隆隆的打雷声响应他。
他的心一阵揪紧,顾不得会不会被淋湿,拿了车钥匙就直奔出去。
白景明已经好几年未曾看过这么大的雨势,在山间的傍晚下这么大的雨,又想到刚刚田樱中断的呼救声,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除了多年前失去双亲的时候。
他开车沿着山径一路寻找,不久,隐约看到一辆灰色的轿车不自然的停在左前方的树前。
他认得这部车,那是田樱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