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山庄此刻正面临着可能庄毁人亡的危机,但凌逍仍不放心前两天到白鼓山庄的妹妹,以及会一同回来的未婚妻,所以便冒险率领六名家众欲循路前往接人。当他奔至二人面前,定眼看见陪同小妹前往的曹守成衣衫染满了鲜血,被小妹和一个白衣少年扶持回来,立时停住脚步,唯独不见未婚妻时,不由心脏一紧。
这时,花似玉自二人背后现身,对着未婚夫婿绽开抹娇笑,轻唤:「逍哥。」
凌逍见她也平安,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吧?」
他话声才落,凌艳芬随即接口道:
「谁说没事,若不是这位上官大哥刚好路过又仗义相肋,只怕我和花姐姐都自刎身亡了。」话落便将遇险的经过娓娓详述。
凌逍这才明白一切全是杜牧风的诡计,目的竟是为了抢夺他未婚妻和觊觎他小妹的美色,但也庆幸三人临危之际能遇见路见不平愿拔刀相助的少年高手,心里自然十分感激,遂一抱拳:「多谢上官公子的义助,凌某人感激不尽。」
「不,我只是刚好路过,也刚好有能力替两位姑娘和这位大哥解围,称不上什么功劳。」上官紫音微笑着自谦。
凌逍只觉眼前的少年美若谪凡仙子,一双澄澈如水的睛眸,宛若天山千年的冰湖般清灵莹澈,让他颇有自惭不如之感。
凌艳芬要随同兄长前来的手下先扶受伤的曹守成进庄去疗伤。
上官紫音见状便想告辞它去。「既然两位姑娘已安然到家,在下就告辞了。」
凌艳芬闻言一个本能的反应,上前一把拉住上官紫音的手臂,回头向兄长急声逍:「大哥,上官大哥救了我们三个人的命,我们应该要设宴好好地答谢人家才对嘛。」
向来视男人如草芥的小妹,今日竟会如此大胆又不畏羞,看得凌逍相当惊愕!突地背后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回神一转眸却见未婚妻猛使眼色,一愣过后旋即会意,忙笑着说:「是啊,上官少侠救了舍妹他们三人,本应略备薄酒向少侠道谢。」
「这——」上官紫音不自觉地微皱眉,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实在不好意思去叨扰人家,心念微转便欲出口婉拒:「在下还是……」
凌艳芬听他还是想走,不由急得一张小脸发白。
花似玉见状瞟了凌逍一眼,绽开笑靥。「上官公子有急事待办吗?」
「倒也没有。」上官紫音实答。会游历到衡山访探先师的好友慧印禅师,其实只是随意而行,见得到就向他请益禅学,若向隅也无妨,就好好地游历衡山的美景和古刹。
「既然公子也无急事待办,山庄就在眼前,公子身上也沾了曹大叔的血,总得稍作梳洗,才不至于引来他人的误会。」花似玉微笑着说。
上官紫音闻言便低头审视衣衫,帮曹守成上药裹伤时,的确是无意中印染了几滴鲜血。
「花姐姐说的是,你就跟我们回山庄,我拿大哥的衣服让你换上,再帮你把血渍洗干净。」凌艳芬一心一意想留下他,也顾不得什么矜不矜持,拉着他就硬往山庄里走。
初次与异性接触的上官紫音,不知该如何拒绝,也只好硬着头皮让她拉着走了。
凌逍看着渐远的两人,转首和未婚妻相视一眼,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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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花园绿竹丛下的大石上,上官紫音手握玉笛置于膝上,遥望前方起伏的山峦和翠绿树林。
住进明月山庄已是第三天了,当初说好只是进来喝杯水酒、洗净衣服的,哪知凌庄主夫妇盛情难拒,再加上凌逍把他误认为绝世高人的徒弟,说什么要和他切磋武艺,甚至说要结拜成异姓兄弟。
其实他们的热情真教他有点招架不住,甚至无措,只因他从小和师父居住在人踪罕至的深山石洞中,除了师父偶尔带他走上好几天的路,到山下的小城镇采买衣物,或在山上碰到山樵、猎户外,甚少和人有所接触。自从恩师寿终正寝后,他便一个人在深山中独居,两年多来都没碰过一个人,直到一个月前整理师父的遗物时,才看见师父生前预留给他的书信,信中遗命要他下山去四处游历一番,好增长见识,信后还列上数个昔日挚友的名字和居处。
于是,一个月前他便动身下山,一路往西行,先去拜访了师父遗信中所列的第一位挚友,住在骑田山的一位前辈,可惜那位前辈已于一年前过世了,所以他便取道向北,想来衡山拜访信中的第二位师执好友,方广寺的慧印禅师。
凌逍从花园小径行来,遥见坐在石上凝望远处山景的上官紫音。为了小妹,全家人卯足了劲把这绝世美男给硬留了下来,要他喝过喜酒之后再离开,相处这两、三天来,池渐渐发觉到上官紫音和庄中之人虽是应对得宜,但神情中却有着掩不住的局促不安,似乎甚少和这么多人接触过的样子,也常常一个不留意便消失了,再次寻到他时,总在一个僻静处独处着,连两日前才抵达山庄的两位师叔祖,也觉得这少年年纪轻轻便流露出沉定的气质,有点不合乎常理。问他师承,他说已故五师名叫蓝雨禾,似乎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而他娘亲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满意,打定主意要把他招进来当赘婿。
这时,花园小径那头传来一声娇唤:「上官大哥,你在哪儿?」
神游中的上官紫音回神轻应答了声,凌逍本能地闪至一丛桂花树后隐蔽身形。
一身嫣粉罗衫的凌艳芬,宛似彩蝶般翩然来到他面前,笑靥如春。「我就知道你会躲在这里。」语毕大方地在他身边坐下。
上官紫音已有点习惯她的主动大方,只觉她是个健谈又活泼的姑娘。
心思灵巧的凌艳芬,自知面对有礼却略显拘谨的他,得厚起脸皮多主动才行。
「你怎么老喜欢往安静的地方跑呢?是讨厌大家像群麻雀股,七嘴八舌的讲个没完吗?」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不习惯。」上官紫音露出腼腆的笑。「先师未过世前,我们师徒相依为命;先师过世后,我独自一个人在深山的石洞中生活了两年多,直到一个月前才动念下山游历,拜访先师遗信中提到的好友。」
凌艳芬惊讶得说不山话来,因为实在看不出他像是独自幽居在深山的样子,完全没有那种孤僻的感觉,回神后脱口问:「你是个孤儿,从小被你师父所收养吗?」
上官紫音笑答:「是不是孤儿我不知道,我师父也不知道。我是十七、八年前,我师父途经一座矮林时,看见一只母狼叼着个垂死的小娃儿,他从狼口下救了我,说我当时已奄奄一息,是师父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照料才捡回一命的。两个月后我才完全康复,当时还在牙牙学语的我,根本不知道家在何方,身上只有一小方金牌,正面刻着一尊菩萨,背面刻有上官紫音和生辰八字,师父只好背着我下山,到山下的村庄和小镇探访有没有姓上官的人家,或有人遭野狼偷了孩子,结果遍访西华山附近方圆两百里,竟都没有姓上官的人家。既然找不到我的家人,师父只好又把我带回山上,扶养长大,授我武艺。两年多前师父寿终归天,我便独自一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