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轮子,便急着出房去一窥究竟,这天杀的鬼不知道又想做什么了!打从三天前他不顾他这屋主的反对,硬是厚着连子弹都打不过的脸皮住进他的屋子之后,这三天来他根本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嫌他的屋子脏?那是他的房子,他要放着让他脏、让他烂,他管得着吗?成天鬼屋、鬼屋的叫,不爽他大可别住啊!干吗他就得被他拉着去刷墙壁?刷得他肩酸、腰痛,磨破皮了不说,还得让他嫌他刷得不够干净!
不理他?他就开始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表示他没有用,什么没路用、吃饱等死不如一个女人?叫他是恨得牙痒痒却又回他不得,回了不就代表他承认自己是他口中的那种人了吗?
出老招,火爆点的砸东西出气,可哪里知道那恶鬼竟然早就已经将周围他拿得到、摸得着的可砸物全都给收起来了,放眼客厅就只剩下桌上那盒面纸,这样叫他还砸个屁啊!
整整三天却让他深深觉得好像过了三年一样,好不容易终于刷到他老兄心满生息足了,原也以为他终于可以在还没被操死之前,可以好好地喘上一口气了,谁知道恶梦竟然还持续延续着,这会儿竟然跟他说他在拆他的房子?
怎么?整完他不够现在连他的房子也碍到他的“恶眼”了吗?竟然敢拆他的房子?
才出房门,映入眼前的情景立即气白了展弄潮一张睑,怒气冲冲的就是一声霹雳大吼:“该死的混帐王八蛋,你他妈见鬼的杜子昂!你在给我搞什么东西啊?叫他们全部都给我住手!”
被吼者,正是那个正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的杜子昂是也。只见他彷佛无视于眼前全身布满着忿怒之焰的展弄潮,更似未将他的漫天狂吼听入耳里—还一副恍若他那怒不可遏的吼声是蚊虫叫声一般地掏了掏耳朵,眼光一瞄窗外正在进行着改造工程的工人,之后对着展弄潮又是一记招牌笑容。
“哎呀呀,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累了三天的你今天会多睡一会儿呢。”
听似一番好意,入耳却是令人怒焰更炽三分的言语,叫展弄潮险些化身酷斯拉,气焰直逼火山,睑也更加铁青三分。
“你白痴啊?谁会在这种吵死人的噪音下还能安然入睡的?”没被吓死却险些被他给气死,一想到适才的惨状,下巴又是一阵痛。
“我问你,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那竹篱笆是我故意要围成那样的?是谁让你多事,叫人将它们砍到一半的?”
“慢慢慢,有话小小声的说我也听得到,既然你知道外头吵得很,就请你别再多加噪音了,反正你的声音也没多好听。再说回来,在我前来这儿之前,我就已经先向萝伦总裁报备过了,她老人家也允许我,只要是对你的复健有所帮助,不管我做任何事她一概不反对,也就是说我有动“竹”的绝对权力,而且并不需要事先知会你的。”
一番话听得展弄潮几乎气绝当场,横眉竖目地直瞪着依然笑盈盈的杜子昂,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你立即停止你那该死又愚蠢的行为!还有,限你在三天内给我滚回你的地方去……该死的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这天杀的王八蛋,他竟敢无视于他存在般翘起二郎腿,一派悠闲地继续看他的报纸!
“姓杜的!”
“有有有,你的吼声大到连这方圆百里内的人都听得见了,我又怎么会例外?”
依旧是副恼煞人的痞子样。
“那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气呼呼的又是一声大吼。
“喝茶、看报纸啊,怎么你看不出来吗?”
微窒,因他那似乎本就应该这样的口吻,下一秒,怒火更炽热三分。“废话!你……”
“知道是废话你还问?想证明自己的智商挂零你也未免表现得太清楚了吧,展大少爷?”无动于衷的表情吐出的却是一字比一字还要犀利的言词,听得展弄潮脸上又是青白阵阵,生动非常。
“我警告你……”
“还有!”清朗的声音再度截去他未完的恐吓。“砍除篱笆的工程在今天夕阳西下之前会完工,我想我们也可以开始你的复健治疗了”
“我不……”
“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一些简单但却是绝对必要的按摩,那能促进血液循环,对于细胞的再生也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也看过你在医院里最新的医疗状况了,虽然你的确是个很不合作的病人,但是在萝伦总裁不屈不饶,未曾中断地为你聘请各界闻名复健师之下,使你脚的细胞并未完全坏死,神经也未完全断裂,要想重新再度站立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只是…”
原本一直注视在报纸上的眼光,突然移到僵着脸的展弄潮身上,清灵的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心弦的冷冽寒芒,异于平时顽邪雅痞的寒霜表情,竟叫展弄潮不禁没由来的心生一股寒意,从不知,一个人的眼神也可以如此骇人。
“其实你也很明白你的脚能够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少,但是因为你自己故意拖延,才会导致恢复率的降低,因此对你的复健坦白来说,我也只抱五成把握,所以你最好得先有个心理准备,能走或不能走和你付出的努力是成正比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要我陪你做那也可能会失败没成果的鬼复健了?”阴郁的表情带着几分嘲讽,展弄潮冷然哼着。
“话要听清楚讲明白,别为了想刁难我就故意专挑些坏处听,虽然我说你的脚有五成失败的可能,但是我也说了,成功的机率相等的同样占了五成,生死各半就看你赌不赌。”
“但是你也无法保证我能赢得成功的那五成。”
“只要是人就没人敢说出绝对这两个字,想重新站起来除了医生的专业之外,泰半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努力,做,或许还有一半的机会,不做,你连那一半的机会都没有。”
“哼!我似乎是听到有人已经在替他自己的无能辩解了,嘴上说得是富丽堂皇、头头是道,可真正要验收时又推得一干二净。”
虽然心中清楚杜子昂说的全是事实,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挖苦他,他就是想看在那张总是洋洋得意、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痞子脸孔下,又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是啊,是啊,我也好像听到一只缩头乌龟“底爹浩”(在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哦?那哭声可直是既难听又恐怖是不?”皮笑肉不笑地,报仇从不落于人后的杜子昂立即礼尚往来地回以更毒的字眼。
沉下睑来,尖酸刻薄的话让展弄潮再度气结,周身更开始酝酿起一股浓烈的不满之气。
“你到底是来帮我做复健的还是想来气死我的?”他才不相信复健师和病患相处恶劣,会对往后的复健能有多大的帮助。
“彼此、彼此。敬人者,人恒敬之!别忘了真正不友善的人到底是谁,你我非亲非故,最多也只有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没道理要我拿热睑去贴你的冷屁股吧?”就算是他的监护人亚斯和乔都不会这么对待又要求他了,他又凭什么得让他忍受这个?
“据我所知,从医的人不是应该都会存有南丁格尔牺牲、奉献的精神吗?”
“南丁格尔?”瞠目结舌地,杜子昂一脸被吓到的夸张表情让展弄潮立即明白,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