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赵妈和殷水痕皆被感动得落泪,没人发觉殷水遥和床边那美艳高傲的中年妇人——殷遥蓉,互投了记眼色,而更无人发现殷水遥在凝视着殷遥蓉时,嘴角边泛起了森寒冷酷的浅笑。
他不相信!
他真的不敢信!这——这是一件多么可笑又让人难以置信的笑话!而荒唐的是,它偏偏又是一件真实存在的事实。殷莫邪眼中难掩激动地望着眼前的两人,殷水遥和殷遥蓉。
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曾令他痛不欲声,令他每晚都哭着醒过来,他知道,无论那时有心或无心,他的确已经伤害诸多人了,可是整件事她也难辞其咎啊!虽说他是策划人,但主谋却是她呀!是她利用他那时所认定的“游戏”去迫害他人,利用了他想帮助父亲的一片心意,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真的不知道!
为了这件事,他远离台湾,远离爱他的父亲,远离一切和殷氏有关的事物。她成功地让他永远的远离殷家了,对她,他殷莫邪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她该满意了不是吗?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她竟然收养那件阴谋中受害人的遗子,还说为了要弥补她所犯下的罪过,情愿将殷氏总裁的位子让给那男人——若真是如此,那她当年又何必要那么做?现在竟将全部的过错都推到他身上?
更叫他哭笑不得的,这男人竟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支使一间庞大的企业?就凭他是殷氏总裁的私生子吗?要是他真这么相信,那么这男人的脑袋里装的就是豆腐渣了。
“如何?我‘亲爱的舅舅’?关于小侄我请你到公司当助手之事,你考虑好了吗?”
而殷莫邪却听得出殷水遥那冷漠的语气之中,并无半点尊敬之意,却是十足的霸道和命令的口吻。极力说服自己定下心来,坚定的迎上殷水遥如狂鹰般似的双眸,缓缓摇头。
没有愤怒,殷水遥只是牵牵嘴角,扬起冷淡的笑,似乎早就知道殷莫邪会拒绝,只见他轻啜口酒道:“你刚回来,也许累了,我看你不妨趁今天好好歇息,明天再和我一同到公司,了解一下你的工作性质。”
殷莫邪呆了半晌,他不知道他摇头的意思吗?
“我不打算长住,等爸爸病情稳定,我会回美国。”他比着手语,原本他是想用写的,但他并没有准备笔纸,虽然他不知道殷水遥懂不懂手语,反正殷遥蓉懂就好了,可他并未等殷遥蓉翻译,便淡然一笑。
“我想这可由不得你了,小舅舅。”
什么意思?望着殷水遥诡异的笑容,心中浮起了一丝不安:“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我刚刚不是说了?”
“我是指你说由不得我是什么意思?我认为要不要留下来是我的权利。”
“权利?”殷水遥冷嗤了声,“不,你已经失去你的权利了,小舅舅。你得补偿你犯下的过错才行,这是你的责任。”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殷莫邪听了不禁气恼。
“十六年来我定居美国,完全和殷家脱离关系,难道还不够?”
“天真!”冷嗤一声,如刀般的寒芒扫射向他,“若非当年亲眼见我父亲失败的经过,我真要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败在你手中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还清你所造成的伤害了?”
“我知道不够,不过你单指摘我的不是,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你怎么忘了另外一人?你的养母也是主谋者之一。”
“我没说她不是啊。”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笑,“可是你也看到了,干妈早就为了要弥补当年所犯下的错而收养我,现在她也在公司任职,这不正在偿还她的错吗?你说这做法可公平?我总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一番话说得殷莫邪一阵语塞。殷水遥说得头头是道,令他实在无法相信她会如此轻易放弃她的野心,这——这根本就不像她啊!
纵然心中仍存着疑虑,也只能暗暗提醒自己小心,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在殷水遥心中他是使他家破人亡的凶手,就算他想提醒他,他大概也不会接受。
再说——他也明白殷水遥并非只是草包,对于殷遥蓉不会傻到掏心挖肺才是。
“不论你要我做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力所及之处一定会义不容辞,可是十六年前离开殷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发过誓,今生绝不再进公司一步,只要爸爸病情好转,我立刻回美国,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我先失陪了。”以不容忽视的坚决态度比完手语后,便欠身离去。
殷莫邪离开书房后,一直默不做声的殷遥蓉第一次发言:“看来他在美国的这段日子并未改变他的性情,反而使他更加顽固了。”
锐利的眼光睨望她一眼,淡然一笑:“他会明白,回来,是他十六年来唯一所做的一项错误。”
“给你一个忠告,最好别小看他,他虽然口不能言,但那颗脑袋可是促使殷氏在短短三年内跃上商界十大排行的重大功臣,纵然事隔十六年,他的智慧可不会随着时光而变低,若非他的弱点在这,你也无法逼他回来不是吗?”可是言词中却带着挑衅。
“我会让你看到最后俯首称臣的人是谁。”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一口饮尽杯中酒液,优雅地站起,离开书房。
她脑后没长眼,不然她会看到殷水遥俊容上那抹深不可测的冷笑。
一进房,殷莫邪便往床上倒,此时他的心思正因方才在书房中的谈话而混乱不止。一个殷遥蓉已经够让他烦了,再加上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殷水遥。
“介意我打扰你几分钟的时间吗?”一声略带冷意的声音传来,吓了殷莫邪好大一跳,忙坐起身,正好迎上殷水遥那俊郎的脸孔。
“你进入别人房间不会敲门吗?”
“会!不过前提是你得先锁门,没锁门便代表你不介意被打扰。”
这算什么理论啊!殷莫邪不禁微恼:“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礼貌?”
“礼仪问题先不谈,先谈谈我的来意吧。”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点,殷水遥露出浅笑,“方才你说过,只要你能力所及,你必定义不容辞地帮我是不?”
殷莫邪点了点头,心想他讨债的动作还真快。
“那么现下就有一档子事儿,得请小舅舅你帮忙了。”
“什么事?”
自胸前的口袋取出了一张相片递给了殷莫邪,殷莫邪狐疑地接过一看,相片里的是一个娇丽火辣的美艳女子,称得上是位难能可见的美人,只不过他为何要给他看这张照片?
“你见过她吗?”
见殷莫邪摇了摇头,殷水遥露出了个“我就知道”的神色,接道:“她是这两年在演艺界窜起的,由于她的脸蛋和身材,使她在今年年初当选年度模特儿的首席,目前红得不得了。”
“这和帮你有何关系?你不会是要我帮你追她吧?”殷莫邪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
“正好相反。”殷水遥投过来一记令殷莫邪愕然的话,“我要你帮我甩掉她。”
“你又为何要我帮你甩掉她?”
“你知道女人有时非常不识时务吗?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只和我上过几次床,吃过几顿饭便妄想成为我殷水遥的妻子,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对外发布我已经向她求婚,处处以殷少奶奶自居,你说,这种女人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