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袖珍型的录音机,也是他今天从殷家所带出来的良药……一个可以让殷莫邪清醒过来的良药!
看殷莫邪一眼后,殷水遥得意地冷笑。随后,他将录音机放到殷莫邪的耳边,然后他按下了播放键,刹时,一声声年迈让人闻之心酸的呼唤从录音机中传了出来,一声接一声,到了后面竟慢慢成了哭喊。
每一声每一句都那么悲切,慢慢传入殷莫邪耳中,导入殷莫邪原本已封闭的心,然后在他空白的记忆世界里敲出一张慈祥又老迈的脸来。
那声……叫唤他的人……出现在他眼前的人是……爸……爸……
就在录音带转第四次的时候,殷水遥冷冷地看着殷莫邪皱起眉头,然后那双仿佛没眨过的眼睛闭了起来,随之又睁开。眼珠子会转动,眼皮也眨了,失色的唇瓣微启,无声地叫着……殷莫邪开始挣扎,可是却因多日未曾进食加上殷水遥的凌虐,让他虚弱到比初生婴儿还不如,现在的他连想抬手都觉得吃力,哪坐得起来?爸爸……耳畔边一直听到老父的呼唤,殷莫邪只想赶快飞奔到老父面前,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什么他的力气一点也使不出来?神智早已混乱的殷莫邪好焦急,为什么他动也动不了?吃力抬起的手还不到身子高就因力竭而垂下,可就在这时,他的手落入了另一只厚实的掌里,本来一直响着的叫唤也在刹那间消失。
下意识的,殷莫邪缓缓地侧过脸,想看握着他手的人是谁。可是在看到殷水遥的刹那,他眼突睁,呼吸在刹那间加速,漫天恐惧弥漫他所有的思想,扼杀他的细胞,凝固全身的血液,险些在下一秒又失去意思。
“你敢晕试试,你看我敢不敢找你亲爱的父亲开刀。”冷寒如冰的声音让殷莫邪全身猛然一颤,失色的容颜因为极度的恐惧感愈加苍白了。
冷眼看着殷莫邪在看见自己时的反应,殷水遥阴森地笑了。此时的他心中只有无尽的得意和畅快!殷莫邪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可知道这一天我等多久了?你真是让我等了好久啊!
“哼!我就不信祭出这项法宝你还能不醒。”
法宝?惊吓中,殷莫邪也只能慌张地看着殷水遥充满阴霾的俊容。
就像知道殷莫邪的疑虑,殷水遥扬了扬手中的袖珍型录音机,然后就看着殷莫邪的表情由原先的疑惑逐渐变成明白领悟。那么说刚才他听到父亲的叫唤是因为那台录音机了?殷莫邪惊魂未定的心在明白后才安下心。
幸好!幸好他不是将爸爸直接带过来这里,他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被殷水遥强暴囚禁的事,爸爸会承受不住的。才安下心的刹那,就感到左手手腕传来一阵疼痛,乍然袭上的痛楚叫殷莫邪呻吟出声。
很好!不只人恢复过来了,就连痛觉神经也正常了,看来他这一帖药下得还真是成功不是吗?
一看到殷水遥脸上出现在这些天以来最常展露的残酷笑意,殷莫邪只感到寒意子脚底窜上了身,冷得他全身微微抖了起来,同时,他更惧怕的只想缩回被他掌握、正传来阵阵疼痛的手。
然而不管殷莫邪如何努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殷水遥就是不松手,从头至尾他只是冷冷地静静地看着,思量着。从他身上所散发的阴冷却叫殷莫邪害怕地直挣扎,丝毫没有想到就算他挣脱了目前的钳制,他还是无法从殷水遥身边逃开。
倏地!殷莫邪感到一阵巨大的拉扯力量将他整个人拉得倒向一边,而那边正巧是殷水遥所处的方向。惊骇未退,就见到殷水遥放大的脸呈现在自己眼前,两张脸的距离不到五公分。殷莫邪吓得呼吸险些停止。
感受着手掌下的纤弱身躯正急促的颤栗着,殷水遥冷哼道:“你听清楚了,从现在起只要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准你反抗更不准你反驳,如果你敢不顺从那我只好找你亲爱的父亲开刀了。”
不——心猛然的纠紧,殷莫邪骇然地猛摇头。不!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爸爸……不要……
“当然,如果你乖乖和我合作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他,反正对一个快死的老头报起仇来一点优越感也没有,你说是吗?”
寒冽如刀般的眼射进殷莫邪的心,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后缓缓点头,殷水遥微微笑了。却不忘在他早已满目创痍的心上再狠狠补上一刀。低而冷又清晰的在他耳际边轻吐细语。
“听清楚了,若你敢企图反抗,倒霉的第一个是你亲爱的父亲,第二个就是圣彼得孤儿院,你记着了。”
绝望地闭上眼,是气竭了,也真是累了,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抵抗筹码的殷莫邪只能绝望地选择妥协,然后任凭疲惫不堪的神智堕入黑暗中。至少……在那里,不再有任何仇恨、痛苦!就让他暂时远离这一切纷扰吧……
第四章
“小舅。”爽朗的呼喊声叫住了殷莫邪。不需要回头,光凭声音就能知道来人是谁。在这间大宅里,唯一会用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心机声音叫他的人,除了殷水痕之外没有第二人了。
距离他决定独自承受殷水遥所有的怨恨怒气至今也已过一个多月了。这三十几天的日子,他一直跟在殷水遥的身边,不论是去公司或是在家里。
在第三者的眼底看起来,殷水遥是做足知恩图报、懂得饮水思源的“好义子”了。当殷氏集团最名正言顺的下任董事长还未回国前,他尽心尽力地带领殷氏,和义母殷遥蓉共同维持着殷氏集团的营运。而现在殷莫邪回来了。虽然殷莫邪无法言语,可是他还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扶持殷莫邪,天天带领他慢慢了解公司内部的一切,如此公正无私、恩怨分明的正人君子怎么不受人尊敬,让人赞赏?
又有谁知道在人后,殷莫邪必须忍受殷水遥的冷言冷语,也必须承受殷水遥几乎在每一个夜晚所施与的凌虐?殷莫邪认为是自己欠殷水遥的,若不是十六年前他犯下的错,今天殷水遥应该有一个既美满又幸福的家。所以面对殷水遥的报复他不会逃避,如果这么做可以舒缓殷水遥心中的仇恨,他甘之如饴,因为这是他应得的代价。
而殷水遥也的确遵守了他所许下不对父亲报复、不对圣彼得孤儿院下手的承诺,只要能保父亲和那些可怜的孤儿院安然无恙,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看殷水痕笑容满面地半跑到自己面前,殷莫邪仿佛感染到他开怀的气息一般,不由得也露出一抹浅笑迎上。
“小舅今天也要去公司吗?”睨了下殷莫邪手上的公事包,殷水痕开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看得出殷水痕脸上、语气中所含的失望,殷莫邪不禁微怔,随之自西装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笔、纸,飞快写了几个字之后递给殷水痕:“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自从小舅回台湾后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聊聊,本来是想说如果今天小舅休息的话,想约小舅去看一个摄影展的。”展颜一笑,如其母殷遥蓉个性截然不同的殷水痕不做作的举止态度哪能不叫人打从心里喜欢呢?
所以就算殷莫邪对殷家的任何人存有再多防心,对殷水痕却无法否认自己并不讨厌他,纵使在机场第一次见面时他曾经为了那张太过于像殷遥蓉的脸而生起一股小反感。“真是抱歉叫你失望了。”对这个完全不知他和殷家那段纠葛的外甥,殷莫邪是真的打从心里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