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贝天豪被部下们强拉来万花楼寻欢。
依据南宫无虑指示找到王七曝尸之处,远回县衙经苦主指认无误后顺利结案之后贝天豪处理了几件窃盗案,日子恢复住昔的充实忙碌。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常不自觉地走向一所豪宅,往往快走到大门前才惊觉停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谢府——
何时起竟具有吸引他不自觉迈动步伐前往一探的魔力?
“哎呀,贝大爷及诸位衙里的爷儿们,欢迎欢迎!”甫进万花楼,一脸谄的老鸨迎上,热心道。“贝大爷好久没来了,今天是吹啥风,竟把您吹了来?”
“我们老大来鉴赏新来的那位姑娘!”一名捕快抢着回答。
“您老真是有眼光啊!”老鸨掩不住得意。“冰妍才来不到一旬,已经成为万花楼指名最多的红牌了!不过,要见她,价值可不低哪!”她老眼飘向贝天豪身后几名捕快。
“我们另外有老相好,不跟老大凑热闹。”另一名捕快道。“老大,回去可要跟我们说说冰妍是如何个美法。”
“那好,贝大爷这边请。”老鸨带领贝天豪上楼。
“冰妍,贵客到了!”老鸨推开一扇门,对着里头说。“这是我们城里大捕头贝天豪贝爷,可要小心伺候啊!”
“知道了。”房里传来应答声。
几字吴侬软语,听得贝天豪一怔,心下暗忖好嫩的嗓音,未见其人,其音却显示这是位深谙待“客”之道的美人。
老鸨向贝天豪指指房门,自行离去。
踏入房门前。贝天豪没来由犹豫起来,随即斥责自己失去昔日雄风,不过是见个妓女,有什么好踌躇不决的?
“欢迎贝大爷,小女子冰妍见礼。”白衣白裙一身素雅的美丽女子,在贝天豪进入房门的同时微微屈膝为礼,白皙肌肤上嵌着一对清灵似水如在低语的眼眸,举止间自然流露着高雅从容。
“不用多礼。”贝天豪点头回应。
冰妍正是他喜爱的类型,贝天豪只看一眼立即确认无疑。
“贝大爷公务辛劳,威名远播,小女子虽来此不久,已有耳闻。”冰妍不谄不媚淡淡微笑,与贝天豪两人分别落座。
“不敢,尽本分而已。”虽知是礼貌之言,贝天豪仍相当受用。
这才是他在女性心中的形象!不像某位大小姐,老爱嚷他不负责任、怠慢职守……
话说回来,也只有“那位”千金小姐才会乱挑他毛病。
“贝大爷为县民忙碌,今天抽空来此,冰妍感到无限荣幸。”
“好说,不过是忙里偷闲!”他随意地说。
一个月前,他送那人回去,那人似乎养成了习惯,紧拉着他的衣角,神色殷切地当着大门口前看热闹的人群对他说——有空时一定要再来看她,不来的话后患无穷。
怎么听都是在恐吓自认品德操守无亏的他嘛!
“冰研听说,前阵子城里最轰动的事,便是谢家千金跷家及贝大爷找回她的事,冰妍一直很有兴趣,可否请贝大爷告知一二?”冰刑眨着大眼睛问道。
“没什么,不过赶巧罢了。”贝天豪道。
他只好敷衍地笑着点头,让她早点松手,赶快溜之大吉。
“可是,传闻您和谢姑娘之间……似乎颇不寻常。”冰妍续道。
做她这行消息比常人灵通一倍以上,贝天豪懂得利用这方面管道,因而常逛妓院,与众姑娘攀攀交情,好确实掌握城里的风吹草动。
“无稽之谈。”贝天豪摇头,向冰妍解释道:“同行带有她的未婚夫及婢女,可来不寻常之说?”
他本就担心街头苍尾蜚短流长会伤害谢玉莲,因此,他抵死不再踏上谢家石阶一步,却不料传闻依旧是如此不堪。
尽管这是心底真实的想法,他却死鸭子嘴硬地替自己找藉口;不去看她,是因他每天忙着捉贼,没空闲特地去拜访一位大小姐……不,应该说是——
婚期将近的大小姐。
“说的也是,谢姑娘有未婚夫了。”冰妍点头附和。“两家都是望族,他们的婚礼想必很盛大。”
“的确。”说着说着,贝天豪突然觉得眼前甚合他胃口的美酒变得平淡无味,甚至,面前嫣然微笑的美人瞬间面目可憎起来。
冰妍只不过是陈述一件他早已了然于胸的事实罢了,何以他胸际不断翻腾?
“贝大爷?”冰妍察言观色,以现贝天豪漠然不语下隐藏的不欢。
“抱歉,突然想起衙里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走一步。”贝天豪起身,他忽然想到处走走,或许心绪会恢复正常。
跟谁成亲、何时过门,都是她的自由,与他无关。
他也没有资格过问。
“那冰妍也不强留,请贝大爷有空时再来。”她殷勤地送贝天豪到房门口,展露最美的微笑对贝天豪说。
“有空的话。”贝天豪再度搬出一惯模棱两可之词,头也不回,潇洒地离开万花楼。
看来他还是多接些案子来办比较好,在他开始胡思乱想之前。
回县衙的路上,贝天豪下定决心。
高耸气派、常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说是武林禁地的回雁山庄,四季如春的经园里,一位失意公子正来回漫步。
“老弟,这几天老见你在花园里走来走去叹气,发生啥事啦?”南宫无忧手执画扇,悠闲踱出回廊来到花园。
排行第二的南宫无忧是南宫无虑的双胞胎兄长,已婚的他带着妻子言释香回家探望亲人,其中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正是忧柔寡断的弟弟。
面貌虽与弟弟无虑一个模子印出来,性子却是南辕北辙,南宫无忧人如其名,拥有天塌下他人顶的乐天无忧个性,加上风流成性,游戏花丛二十一年,直到遇见他的妻子才定下他那颗飘浮不定的心。
南宫无虑不答,叹息再度溜出口。“唉……”
不知怎地,最近他老是不由自主的陷入忧郁,尤其是一想到——
“你不是完成心愿跟玉莲订婚了吗?唉声叹气做什么?”南宫无虑不解。
“唉……”南宫无虑闻言,勾起他心事,不由又叹。
没错,原先他比任何人都期待与谢玉莲缔结姻缘,这些日子却只要一想起存在的婚约便叹气连连。
正确地说,是从一个月前开始。
“我还真佩服你有勇气想跟那母老虎共度一生呢!听说她离家出走对吧?哪有姑娘家到处乱跑的,做哥哥的劝你要三思,多多考虑,以免终身遗憾。”南宫无忧道。
谢玉莲是他们青梅竹马的玩伴,但他不赞同谢玉莲成为他的弟媳。
他实在不想看弟弟娶回无法管束反倒欺压丈夫的妻子。
“可是……”二哥所说“遗憾”二家打动了南宫无忧的心,一时欲言双止,他犹疑不知该如何向兄长说明自己心境。
基本上连他自己都不十分清楚。
“咦?莫非你连日郁郁寡欢,正是为这桩婚事烦恼?”南宫无忧击掌,说道。“难怪你好多天没去谢家,想回避玉莲?”
关于情场之事,南宫无忧的敏锐旁人难望其项背。
“回避莲妹?也不是。只是……”不知该用何种表情语气面对荷香。南宫无虑在心里说着。
而且,他更怕遇上谢世伯,他每次都会向他讲起迎亲完婚之事。
“老弟,依我多年经验,你八成另有心上人,因此烦恼该如何对谢家交代,对吗?毕竟大哥逃婚在先。”南宫无忧洞悉一切。
“心上人……”南宫无虑轻道。“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也不明白,总觉得不能放下她不管。”荷香娇柔的倩影回现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