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不要逼我动起杀妳的念头,玉昭。」
欧阳玉昭懒懒抬眸,面对他的挑衅,她显得意兴阑珊。「你已经说了好几年,而我依然苟活在此。」
「言下之意,妳等我出手许久了?」咻!一粒花生米射向她喉间。
而她在此时抬臂整理衣襟,「巧合」地拍开袭来的花生米。「可以啊,只要你不怕江湖人耻笑你范儒鸿欺负一个老太婆。」
范儒鸿愣了下,旋即纵声大笑。「玉昭啊玉昭,我最幸运也最不幸的事,就是认识妳,哈哈哈……」
「是么?」
「正是。」敛笑端肃神情,才刚语带恐吓说要杀她的男人,此刻执杯,以茶代酒敬道:「一年前诚蒙相助,我范某人感激不尽,再加上今日妳的乱点鸳鸯--姑且不论过程,结果也是圆满,为此种种,在下以茶代酒敬妳,」
「真正的酒,就在你与赵姑娘的喜筵上喝吧!」欧阳玉昭笑着接下这杯茶,豪迈地一口饮尽。
「就这么说定。」
再对饮一杯茶,欧阳玉昭忽然好奇地问:「认识我是你最幸也最不幸的事,那么赵姑娘于你又是如何?」
「心之所系。」四字虽简短,却是最贴切的答案。
「儒鸿!儒鸿!」兴奋带笑的呼唤自曲桥传进亭心。
「阁下的『心之所系』来了,我这就告退,免得被人说我不解风情。」话方落,佝偻的身影疾速消失,快得让范儒鸿连留人的机会也没有。
范儒鸿面向曲桥,笑看一袭浅黄身影如粉蝶般,朝他翩飞而来。
男人的长臂左右开弓,等待蝶般的佳人自投罗网。
佳人先是一愣,旋即扬起会意的灿笑,奔入亭中,扑进他为她准备好的网。
一个令她无比安心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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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范儒鸿来到西安,进了一处名叫逸竹轩的地方,处处所见,都让赵柔柔好惊讶。
就逸竹轩外观来看,根本想不到会有如此深幽复杂的园林,且不只一处。
池畔亭榭,竹林曲径,假山流水……无一不是。
「这就是你六年来所住的地方?」
「借住而已,不常久待。多半时候我都四处游历,或接下玉昭派的差使寻找奇珍异宝。」
赵柔柔赞叹地环顾四周,对逸竹轩内一草一木充满好奇。
这地方奇特,人也奇特,她蓦然想起出面招呼他们的老妪。
「对了,那老婆婆是谁啊?」
「妳是说玉昭?」
「人家是长辈,为什么你直接唤她玉昭?」瞧见他打趣的表情,赵柔柔垂首,盯着自己紧张扭绞的手指*「不是人家要吃味,只是很好奇而已……」愈说愈小声,显见她赵大姑娘很心虚。
「玉昭只是朋友,她背后有许多精采的故事。」
「就像袭人姊姊一样?」她脑筋一转,想到花袭人的例子,「那老婆婆该不会是你失散在外的奶奶吧?」
噗!「哈哈哈……这倒新鲜!」天,她真可爱。「改日回乡拜见爹娘,我再问问爹。」
「你笑话我!」
「不不不,这是有可能的,呵呵……」他很努力抑忍笑气神色端肃地说,虽然还是不小心逸出几个笑声。
「你就是在笑话我!」
范儒鸿落吻在她手背,成功安抚爪在气头上的佳人,旋即牵着她穿过门洞,来到柳树林。
柳叶低垂,或落地,或点入池面,随风轻舞,摇曳生姿。
「哇,好美!」赵柔柔赞叹道,忘却上一刻烧得正旺的恼火,情不自禁冲至柳树下,纤影隐没垂柳中。「换作是我,定会留在这儿很久,久到看腻为止。」
「比起逸竹轩内的园林美景,江湖更吸引我。」他笑着跟上,与她同样隐身在柳条之中。
百尺垂丝,隔离出一方只有他俩的世界。
「你喜欢闯荡江湖?」
「说闯荡,那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连人带柳搂进怀里,他为她拨开挡在脸面的柳条,看见一张小脸神情凝重。「不,我已不闯荡江湖,只是游历其中,单纯地游山玩水,四处结朋交友,这要比闯荡来得自在多了,这是我的性情使然,我并个想在江湖上有什么威名。」无奈威名老是主动找上他,在他游历江湖的志向中添几笔乱。
「我终于明白为何你取得举人功名之后,却不再专注科举求取功名的原因了。」因为他生性淡泊。
她的知心解语得到他一抹带着赞赏的笑容。
而后就见她螓首低垂,似是想着什么。
「柔儿。」
「嗯。」应和的声音有些分心。
「我离家拒婚这事是否让妳……难过。」
「唉……」也许这样最好。
「妳听见我说的话了么?柔儿!」
「咦?」她表情茫然地抬头。「什么?」
她压根儿没听见。「我说,我拒婚这件事是否让妳难过?」
「难过?」赵柔柔偏着脑袋想,随着思考的时间愈久,她发现他的脸色愈沉重。
「妳不要顾虑我,我只要听真话。」
「比起难过,更多的是生气。」她老实说。
「生气?一气气六年?」
「三年。」小脸羞赧地红了。「我到十四岁才明白,原来我会想你,是因为喜欢你。」
「想我?」且慢。「妳只见过我一次面,而且当时以不欢而敌作结。」
「并非都不欢而散啊……」
「至少妳应该讨厌我的,毕竟我打了赵府千金小姑娘妳的尊臀……」
「哇啊啊!那件事就别提了!」尖叫突起,可惜来不及挡下他的快嘴。「讨厌讨厌讨厌!我最讨厌你了!」丢脸透了的旧事他怎么可以重提?
「妳嘴里说讨厌,双手却紧抱着我,这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口是心非的丫头。
啊?她、她忘了收手!红火直烧上耳廓,透出鲜丽的瑰色。
「别放。」范儒鸿按住她,将小手强留在两侧。
「你嗳……」
「我还是不明白,难道妳喜欢挨打……哎!」腰侧突然扭痛,被一只小手给暗算的。「我后悔让妳抱着我了。」
「我……我会放手的。」刚刚一直想着的事,她终于想通了。
「柔儿?」她这个「放手」与他打趣所说的「放手」似有不同。
「我不会困住你。」她神情认真地说着:「即便成亲,我也不会将你困在家里。你依然可以四处游历、行走江湖……只要记得回家,我、我会在家等你,一直等你,只要你记得回家就……」
如果她话中没有抓忍的哽咽,如果她话说得再流利一些,他会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所蒙骗,真的相信她这番话,
可惜,她的唇瓣颤抖得厉害,她的眼眸蓄满太多的水光,她欲哭又忍住不哭的表情写着「我在说谎」四个大字,唉!
「谁说游历江湖不能带妻子同行?」
啊?他的意思是……
「妳怎么以为我会让妳待在家中等我?」
那、那他是想……
「依妳活蹦乱跳的性子来看,让妳待在家中,很难不出问题。」
温馨的柔情蜜意,一下子便让范儒鸿实事求是的话给破坏殆尽。
葱白的食指戳上他胸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是气呼呼的脸红模样好看,他笑着想。
「范儒鸿!快给我说!」
刁蛮的小泼妇样也挺可爱的。
「夫唱妇随,除非妳不愿意,认为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待在家中莳花养鸟、绣花缝衣,否则我是带定妳了。」
「可……」
「家是会回去的,但谁说回去了就不能再离家?再说,妳放心让我一人独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