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家伙叫蓝山,全巴黎最老滑头的时尚记者。」蓝彦行介绍着,「同时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她差点没有当场昏厥!这个男人带着她来一家记者开的餐厅用餐,还敢跟她保证这里绝对安全,没有狗仔出没!
「现在,我非常非常非常怀疑你刚刚的保证。」
「不用怀疑,这里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摇摇头,「他的人面很广,全巴黎大大小小的记者他几乎全认识,只要一发现可疑人物,他会帮忙排除的。」
「今天的菜还合妳的胃口吗?薛小姐。」蓝山露出笑脸,像个尽责的店主股招呼着客人。「另外,关于我的身分,这小子还少介绍了一样,那就是在下敝人我跟这位有为青年刚好有父子关系。」
「呃,蓝伯伯好!」薛如意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父子,难怪她一直觉得同桌的两位男士十分相像。错愕之际,她还记得搬出礼貌来应对。「这道鱼处理得很好。」
「我代替我们的大厨说谢谢。」蓝山笑了笑,然后举起酒杯向她致意,「这一杯敬妳,女英雄。」
「女英雄?」她不懂。
蓝彦行对老爸发出警告:「管好你那张嘴巴,不要乱说话。」
「喂,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蓝山为了维持自己做父亲的尊严抗争着。
「我也不是第一天用这种态度跟你说话。」
「也对。」蓝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儿子已经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很多年了,到现在大概是积习难改了。他把话拉回正题上:「我刚刚没有乱说,最近全巴黎都知道有个东方女子做了一件很勇敢的事情。那个女人甘冒舆论的抨击,再度从社交名花爱丽丝手中抢走她『论及婚嫁』的未婚夫。」他特别强调了「论及婚嫁」四个字,然后问着一旁脸色难看的当事人说:「儿子,你什么时候要结婚了,我怎么都不晓得?」
「你们要结婚了?」薛如意瞪大了眼睛。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跟她说过他跟爱丽丝纯粹只是商业往来,珍妮也跟她保证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可是为什么事情会有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原本没有感情纠葛的男女变成了互有婚约的未婚夫妻?
「谁说我要跟她结婚?!」蓝彦行皱起眉,「我和她连交往都谈不上了,怎么可能会结婚。
「她说的。」蓝山递给他一本刚出炉的周刊。
报导上,爱丽丝公开对外宣称她与蓝彦行两情相悦,甚至已订有婚约。如果不是薛如意从中捣乱,他们将于年底举行婚礼。
蓝彦行随手翻了几页,就随手把周刊扔到桌上。「老头子,你记者是当假的吗?你也知道这种报导根本就不能信,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对啊,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你跟爱丽丝各有各的说法,谁能肯定说谎的到底是哪一个?」蓝山皮皮地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转头问正在研究周刊的薛如意。「妳说对不对啊?薛小姐。」
「嗯。」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到目前为止所听到的都只是蓝彦行的一面之词,谁也没办法保证他是不是对她说谎。「为什么我遇见你总没好事?」
抢人家的男人已经颇受非议了,抢别人的未婚夫那不是罪加一等?
「我没有要跟她结婚,不相信就算了。」蓝彦行很难得地替自己辩解。
「儿子,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也清楚你跟爱丽丝之间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身为父亲,蓝山很清楚这整件事情不过是空穴来风。「不过我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你最好对外发表声明,解释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附议!」薛如意二话不说地举手支持。如果抢人家未婚夫的罪名不洗清的话,她走在路上大概会被主持正义的女人丢高跟鞋追杀。
「没必要,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句话是你说的。」
「很感激你还记得老爸我的训示,我也知道你向来很坚强勇敢,不怕谣言抹黑。但是麻烦替这位无辜脆弱的小姐想一想好不好?」蓝山指着在座唯一的女士,说:「如果你不对外解释清楚,她永远都得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忍受莫须有的恶意,这教她纤细易碎的心灵情何以堪?」
虽然自己并没有他形容的那么脆弱,薛如意依然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这世间果然还是有温情存在的。
蓝彦行沉默地抽着烟。
没错,如果要说这些报导对谁的伤害最大,那一定是薛如意。
但是,在整件事情中她算是无辜的,所以他并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捺熄了烟蒂,说:「我会处理的。」
太好的机会当前,蓝山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先说好,我要独家。」
俗话说得好,肥水不落外人田。
「我并没有要发表任何声明。」蓝彦行敲破了父亲的如意算盘。「明天我会找爱丽丝好好谈谈。」
要中止谣言,最佳的方法是从源头堵死。
他会要求爱丽丝对外发表声明,澄清这个婚约不存在,并且提醒她少开尊口,制造不实消息。
「提醒你,她是个不好惹的女人。」蓝山好心地警告。
无可否认,基于优良的遗传基因,他儿子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但是,这样的男人不做女人的情人之后,就会变成女人的仇人。
而女人对于自己由爱生恨的仇人总是特别狠。
「我知道。」蓝彦行的眼神冷得像会冻伤人的冰。
「还有,你明天最好不要带这位小姐出席斯汤达尔家的晚宴。」蓝山提出良心的建议。「如果她出现的话,恐怕会被那群母鲨鱼生吞活剥。」
经过爱丽丝这几天的新闻炒作下,「薛如意」这三个字俨然已经等同于「坏女人」、「狐狸精」。可以想见的是,只要她明天敢出现在那场晚宴上,一定会成为众人冷嘲热讽的攻击目标。
「我本来就没打算带她去。」
「就算你不带我去,我还是要去。」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当事人开口,将两个男人的目光拉回她身上。「我已经答应珍妮?斯汤达尔,明天一定会出席。」
「小姐,妳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蓝山翻了翻白眼。这女人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妳要知道,妳现在的身分可是抢人家未婚夫的狐狸精,而大部分的女人对狐狸精都没什么好感。我相信爱丽丝的那票姐妹淘并不怕妳出现在那个晚宴上,甚至还期待妳出现,这样她们才有机会好好修理妳。」
薛如意体贴地拿起酒瓶往他的杯子里倒满酒,「既然她们这么期望我出现,我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失望。」
「那就让她们失望好了。」他口渴地仰头喝干杯中的红酒。「如果明天妳出席那场晚宴,那根本就是自己上门送死。不要以为上流社会的女人会比较温和。老实告诉妳,就是这种女人才厉害,她们不会扭打妳,但是她们涂得红艳美丽的唇就是带有剧毒的花,随时都可能吐出尖锐恶毒的言词刮得妳体无完肤。」
「总之,妳不准去。」蓝彦行专断地做出了结论,他并不希望她到那种场合里任人奚落。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薛如意相当地坚持:「我要去。」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为了要保护我,才一直劝我不要去。」她的目光扫过同桌的父子档。「但是过度的保护对我来说其实不见得好。这是一场不出席就算自动认输的战役。如果我明天没有出现话,那就等于是坐实别人对我的指控,她们会认为我的确做了那些事情,所以才心虚不敢出现。可是那些指控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我并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戴上别人乱扣给我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