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看到布幕后另有一人也正忙碌地抚弄木琴,而他弹奏的曲子听起来也好像是台上正在演奏的那一曲……不,更正确的说法是,真正在演奏仙曲的人是布幕后的左护法,而台上那个宫主则只是做做样子,骗人的。
刚好也把视线移到他们这边的左护法,倒也没表现出被人赃俱获的糗样,不过那张过度粗豪狂妄的脸跟他正在表演的优雅琴艺,实在很难连在一起。
真的是好诡异的画面。
「好家伙!」她真的要对这几个人另眼相看了。
「这是不得已的做法,实在是因为时间太紧迫,九幽仙曲也不是匆促之间就能学会,并且融会贯通的,况且演奏仙曲在今日而言只是余兴节目,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不知何时,右护法已经来到两人身边。
「听说这九幽仙曲是第一代魔尊所创,之后,便代代相传,只有宫主才能习得,怎么左护法竟也会这一曲?」他这执法先锋竟然这般放任?
「这完全是小翼的主意,他表面上的理由是觉得左护法身上戾气太重。粗俗不堪,最好多个琴艺来涵养气质;实则是戏弄左护法的手段之一,他俩从小闹到大,什么玩笑都能开。」
「右护法怎么对这个完全不谙音律的宫主没半点疑惑呢?」乐清平歪头装傻地问。
「乐姑娘已毋需再在我面前隐瞒宫主原是『影子』的身分,不过,自滕劭回到九幽宫开始,这里只有宫主,没有『影子』,所以对此事,我们以后就心照不宣了。
「至于乐姑娘刚才的问题,我和左护法还真是完全没想到九幽仙曲也会有失传的一天,虽然左护法会的只是完全没有杀伤力的仙曲,还好这仙曲原就是魔尊随手拈来的唬人小把戏,失传的后果并没有乐姑娘想的那般严重。」
右护法言谈间轻描淡写、语态轻松写意,跟他之前给乐清平心机深沉的印象完全两样,可她就是知道和这种个性温和却脾气冷硬的人接触,一点都大意不得。
「那就好,这样我也不用替人家担心了。不过,右护法今日的态度真是令人不解,竟能心平气和地和清平聊这些不便外传的秘事,不会又是什么笑里藏刀的手段吧?怪吓人的,」
「乐姑娘一反正酒楼里摆布滕劭的作风不也令在下困惑了许久,更令在下完全猜不准乐姑娘进九幽宫的目的。」右护法干脆老实问了。
「猜不准就甭猜了,反正再两天,我和老家伙也打算要离开了,右护法终于可以省省脑力,不用再花费心思寻找下手的时机。」她也老实讲了。
「乐姑娘真是快人快语!」干笑虚应。
「别告诉我光这样你就招架不住了,右护法非常人有非常的手段,才真是令人钦佩呢!」假笑奉承。
「呵呵呵……」
「嘿嘿嘿……」
一时间,笑声不断。
「你们两个笑够了吗?我老人家耳朵都出油了,台上的表演好像也快结束了,右护法不是该上去主持祭师的仪式吗?」老陶一副爱困的表情。
「陶老先生提醒得是,在下先失陪。」说完,右护法恭谨的退开。
乐清平暗吁口气,才刚想好好享受没人在旁盯梢的宁静时,另一边竟又窜出一个鬼影。
「左,左护法好琴艺啊!真是令本姑娘大开眼界。」乐清平正努力地把僵硬的嘴角拉出笑弧。
怎么刚走了一只,马上又换另一只过来?他们是事先约好的吗?
这个酷脸男只是挑起一边的浓眉,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废话不多说,我问妳,妳是如何认识滕劭的?」
「哦!狭路相逢啰!」回他同等分量的「懒」。
「不想答?那算了,反正已经无关紧要了,唉……」
酷脸男竟然在她面前叹气?!
「左护法有话直说。」反正她最近一直在良心发现,心肠特软,就做点不求回报的善事好了。
「妳不要介意,随便听听就好……我很矛盾,我早就表示得很明白不会服这个『影子』,尤其是看到他那张和小翼一模一样的脸,我更是不平!可是,最近我常常有种正面对着小翼的错觉,这个小翼是当上宫主之前的小翼,是很无所谓,对什么都不在乎,并且永远一副谁都不能拿他怎样的小翼。」
「哦?滕翼来托梦了?」真是阴魂不散的怪物。
酷男人没有理她,继续说他的:「自从小翼坐上宫主之位后,人便阴沉许多,脾气也怪得难以捉摸,若不是从小和他混到大的关系,我绝不会把眼前这个错认为小翼。」
乐清平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到台上的滕劭,半晌才恍然大悟。「哦!双生子嘛!左护法就别太自寻烦恼了。」
「不管如何,我还是坚持只认小翼这个主子!妳……」酷男突然一脸阴晴不定地盯着乐清平。「滕劭好像很在乎妳,妳好自为之。」
「左护法是想警告我小心小命不保吗?清平真有点感动了,看来左护法还是比较有人性一点。」并且,滕劭好像也跟这只的感情比较近一些。
「早知道妳不笨……」突然祭台下的骚动引开了他的注意力。「哼!早料到黑泉长老静不下来,果然还是选在今天闹事。」
「左护法是否该赶过去护主了?」滕劭没遇过这等阵仗,真担心他会吃不消。
「有右护法在就够了,这是他负责的事,况且我是受宫主所托,过来保护乐姑娘的。」
保护她?!
那个傻瓜竟把她当弱女子?
这边最弱的搞不好他还排得上前十名哩!竟然这样小看别人,希望他别被吓哭了才好。
乐清平跟着左护法望去,见到教众中果然有一群特定的势力不服气地簇拥着一位老资格的长老上前示威--
「几个月前,我就听到了宫主失踪的消息,后来还有人亲眼见到右护法亲手埋了一具尸体,那尸体我已经命人去掘了出来,哼!竟然是宣称为了祭师大典闭关斋戒中的宫主!右护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找来这个冒牌货骗我们!」
「冒牌货?请问黑泉长老,除了刚才您说的那具被我好生安葬的尸体外,还有什么好笑的证据能让您证明台上这位不是宫主的?」右护法镇定如常。
「你这叛徒竟敢睁眼说瞎话!你是一定要我叫人把宫主的尸体抬出来才肯认罪?!--」
「这该怎么说呢?虽然在祭师大典上抬棺示众对先师太过不敬,但,既然长老如此坚持的话……那就抬出来吧!」右护法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你……」黑泉长老气到吹胡子瞪眼,正待他要命人去抬棺时,右护法又有话要说了。
「长老,这棺……虽然还没看,我已经可以猜到里面的状况不会好到哪里,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除非长老有机缘可以觅到千年冰棺来保存尸体,否则,真要我们去辨识这位往生者的长相,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
「你是怕了才会找出这些借口!」
「我只是希望长老能提出更多的证据,否则,这无故扰乱祭师大典,污蔑、栽赃再加上犯上之罪,我这右护法恐怕得祭出戒尺才行。」
「你是在威胁我?别以为我毫无准备,早在我掘出宫主尸体的时候就召告了其他长老,他们也都见过尸体,全都证实了那往生者就是宫主!」
「这就奇怪了,各位是因为那往生者长得像宫主,所以便认定宫主已死,那么,请看看这边,难道现在站在各位面前的宫主是已经毁了容,还是各位全瞎了眼,竟然认不出他是谁?」右护法边说边取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