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是类似三笑绝的毒药,我开帖药给你试试。”她放意侧着身体挡住冷风行的视线,飞快地写了些药方,“这帖药方拿去医帐旁边的药堂抓药,早晚各一帖,三日后再来复诊。”
眼尖的冷风行还是看见了,她所写的内容,“刀伤药能解三笑绝?冷某可真是开了眼界。”
秋漱玉辩驳地说:“只有几味药和伤药相似。”心想他只看了一眼,不可能看得全,她是对的,但没料到他会唤回离去的士兵。
“欧阳平!你回来。”
“是。”
秋漱玉紧张了,眼见士兵要将药方交给冷风行,她急忙伸手捉住他的手掌,一只手不够捉,她用两只手把他的手掌整个包住,不让他接过药方,同时陪着笑脸说:“少主真对我的研究有兴趣,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巡视病床,一起研究解毒药方,何必现在拖延了欧阳大哥喝药的时间,何况一张药方也看不出端倪。”
冷风行看见她手腕上清楚的红印子,沉默不语。
秋漱玉连忙对欧阳平使个眼色,“赶快去抓药吧。”
欧阳平两脚仍是站直不动,因为他效忠的人还没开口。
“你下去吧。”
“是。”
她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若是每个病人都来这么一次,她的戏早晚会被拆台的。她压低声在冷风行耳边吐着气说:“明眼人不说假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呢?”她终于沉不住气地想摊牌了。
秋漱玉的头皮开始发烧,谈判中最难的就是对方不肯现底牌,尤其是面对心思复杂难测的人,她继续贴着他耳朵,老实地说:“如果你还生刚才的气,恐怕也不会有性子在这里瞎耗,所以我猜不出你的目的。”
他压低声音,“晚上到猎屋来,我会告诉你。”
一听他提起猎屋,志忐忑不安的心为之窘热,他不会有什么不良意图吧?“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你现在不会想听的。”
“为什么?”秋漱玉发现他虽然是对着自己讲话,但眼睛总看着旁边,好奇地转过头——
“啊!”一群待诊脉的土兵正拉长耳朵听他们的悄悄话,虽然不担心刚才的话被偷听了,但是他在众人面前亲密地咬着耳朵,这种景象实在……
于是她的手肘拐落毛笔,说了声抱歉后,她就把头往桌底藏去。
时间慢慢地流逝,她缩头藏尾的姿势一直没变,这枝笔也捡得太久了点,让人怀疑她可能不想出来了。
冷风行忍俊不住的呵呵笑,这种当众缩头当乌龟的绝活全天下大概只有她才使得出来。
一旁憋住笑意的众人,听见少主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小小的医帐差点让笑声给震垮。
守在账外的冷雨律连忙冲进来,“怎么回事?”
眼前的景像让他困惑极了,阴沉忧郁的大哥哈哈大笑;纪律森严的士兵哈哈大笑,而她窝身在桌下,一脸的沮丧与委屈,他干咳一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他最近的士兵,勉强忍住笑意,“报告三公子,小神医她……在捡笔……哈哈!”
“捡笔?”他眉头直跳,愈听愈不懂。
冷风行失笑地摇摇头站起来,对着秋漱玉说:“小乌龟,记得我们的约定。”
等他走后,秋漱玉才有勇气从龟壳里探出头来,对着他背影做一个刺杀的动作!过过报复的瘾后,她才一脸严肃地爬回神医的坐椅,见众人笑声不绝,她轻咳出声,“你们的毒伤都不想医了吗?”一听她说出威胁的话,喝了毒药的士兵纷纷敛起笑意,女人心难测,莫招惹为妙。
冷雨律走到她身旁,“你和大哥约定什么?”
“没什么,委肉当饿虎之蹊,自遭其祸、自取灭亡而已。”
旁边的士兵帮忙补充道:“我们快要有新的少主夫人啦。”
秋漱玉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纯真的笑容,“这位大哥刚刚喝的是哪一瓶毒药?”
“紫色那一瓶。”
“哦,原来是绝魂不绝命的绝心丹,中毒者有如掉了魂魄般,不但没有半分意识,还不能吃、不能睡,直到体力耗竭的最后一刻才闭气而亡,据说中了绝心之毒的人,个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那人听完眉头直跳,赶紧问:“有解药吗?”
“呵呵!现在才想到解药吗?”她甜美的笑容让人联想起女魔头的笑容。
“拜托神医了。”那人悔不当初地说着。
“嗯。”她飞快地开了一帖药方,“拿去捉药吧。”
那人不安地问:“神医不把脉?”
她先是不说话,待吊足人胃口后才叹口气说:“能不能救我心里有数。”
“是……是…….”那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后悔刚才的大嘴巴。
“下一位。”秋漱玉唤着,下一个病人忐忑不安地走过来。
冷雨律趁着空档问:“我家老大带兵是有名的严肃,就算嫂子在世时,他也不曾在士兵面前哈哈大笑过,你是怎么让他情绪失控的?”
她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我不怕死吧。”说着她帮病人把起脉。
“说起这个,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啊,我家老大难得亲自上台主持操练,你居然就去闹他的场。那个把关不利的二哥,现在正努力地堆砌城墙,而你这个正主儿居然还能在这里为所欲为,我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让我家老大对你特别优待?”
秋漱玉掀开衣袖露出严重淤紫的右手腕,无奈地说:“这就是我特别的地方,他只消多用点力就可以把我的手腕折断,像我这种没用的角色,利用完就没有价值了,所以他懒得计算那么多。”
冷雨律看着上面清楚的五道指印,啧啧有声道:“难怪我家老大会心疼了,想必他是对你这种内心顽固,外表却脆弱无比的女人没辙了。”
秋漱玉不客气地瞪他一眼,“谁顽固来着?你别打扰我看病。”她将写好的处方交给病人,“下一位。”
冷雨律又说:“最后一个问题,今晚你和大哥的‘约定’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秋漱玉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面带忧容地说:“天黑前我有机会逃出邙狼城吗?”
“呵呵呵!真不知你的脑袋瓜子想些什么,我看也只有我家老大才制得住你奇奇怪怪的点子。”“如果你只是来嘲笑我的处境,那就请回吧。”
“呵呵!至少我可以帮你去探探大哥的口风,看他今晚打算怎么惩罚你。”
“去去去!”秋漱玉赶苍蝇似的挥着手,她才不相信冷风行会让人套出什么口风。
冷雨律含笑地离开医帐,经过药堂时听到里面的大夫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一帖补中带泻的药?秋神医用药之玄,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冷雨律噗哧地笑出声来,其中哪有什么玄妙?纯粹记仇而已,小心眼的女人少惹为妙。
长日已尽,冷风行来到秋漱玉的房门口,因为她并没有如约定地出现在猎屋,胆大妄为的她打算让他空等一夜,人在邙狼城却选择逃避,简直愚蠢得可以。
舞剑魂在门外拦住他,“请留步。”
他冷眉一挑,“你想阻止我?”
“不是,她在洗澡。”房内似乎还传出轻快的噜啦啦声。
“多久?”
舞剑魂拿着手上秀气的手稿,一字不漏地念道:“红蛊之期已近,她需要浸泡药草一天一夜,以顺畅血路减轻病发时的负担,所以请少主耐心等待。”一听就知道是她帮他准备的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