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是个扫把星。”她的音调很是哀伤。“如果不是我把你搞得头昏脑胀,无暇顾及公司内部情形,也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他无所谓地朗声一笑。“人生如同潮汐,起起落落,本是再寻常不过。我们有的是本钱和本事把失去的再赚回来呀!来,笑一个,让我知道你对我永远不失望、不灰心。”
他满盈的信心激励了萧子琳,她欣然展臂,献给他一个热情洋溢的吻。
“直到现在我才感受到,我们是相爱的。”她说。
“后知后觉。”他捏着她的鼻子,爱怜的轻阵。“如果失去一切才能换得你的爱,我情愿一无所有。”
“你这不是开玩笑吧?”她问得很认真。
“此情此心惟天可表。”他回答得很庄严。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那个,而是……”她一急反倒不知从哪儿说起。“你可不可以不要一无所有?我不要你一无所有,我是很虚荣、很拜金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去而复返?”
“我对你有信心呀,”她憨劲十足的说:“我有把握,你会成为我这辈子最有价值的摇钱树。”
魏怀轩给她逗笑了,真正的开怀大笑。
那天他俩一口气把员工们留下的资料和未完成的工作全部整理出来,并且分出明细,一一和业主们联络,幸运的取得九成以上业主的谅解和继续合作的承诺。
“天快亮了,回去小睡一会儿吧。”
萧子琳累得直不起腰,还得魏怀轩帮忙扶一把才能大手大脚的伸个懒腰。
“辛苦你了。”
“等公司营运重新上轨道之后,我的薪资要加倍。”她想到的永远是孔方兄。
“让你当合伙人如何?”他含笑戳了戳她的水颊。
“话是你说的哦。”她的精神马上恢复七成。
“男子汉,一言既出,子弹列车都追不上。”语毕就抓她入怀,狠狠一搂,亲了又亲,发现她虚弱得站都站不住,索性蹲下来,背着她到停车场。
他没把车子开回“魏公馆”,而是绕到邻近的圣湖。
清晨的圣湖寒风凛冽,冷得萧子琳猛吐白烟。魏怀轩却丝毫不显疲态,兴致昂然地拉着她来到湖畔的小石堆旁,他仔细挑了五六块较扁平的小石子,甩手抛出,石片在湖面上打出七八个漂亮的水漂儿。
“我们搬到柏林来那年我才十岁,一个朋友也没有,一句德语也不会说。”他忽尔仰头向天,大声呼啸,直喊到双颊泛红,才挨到她身旁坐下。“将来我要生一二十个小孩,规定他们每个人也一定要生三十个,五十年后,这里就会变成一个热闹非凡的中国城。”
“然后你就是城主,而我,”萧子琳自嘲的说:“我就是那个体态臃肿,一脸痴肥的老阿妈。哦,不是不是,忘了你说过,你不要我陪你白首到老,因为我老了恐怕不好看。”
“对,所以我应该多娶几个,依你之见,三个还是五个好?”
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问得煞有介事。
“一打如何?这样我就可以当韦小宝他妈妈了。”萧子琳咬牙一笑,眉目间的怒火已经传烧到四肢百骸了。
“谁是韦小宝?”
“回台湾后,我介绍你们认识。”她放意挤眉弄眼,把气氛弄得很暧昧。
“没兴趣。”直觉告诉他,那姓韦的八成又是她的第一百零四号男友。
他弯身捡起另一块石头,掷出一个漂亮的水漂,兴奋得吹出响亮的口哨。
丢完石头,他把冷得直发抖的她抱进臂弯里,搂得密不透风。
“吃醋了?”他问。
“不应该吗?”她把他的手指放进嘴里猛啃,以发泄怒气。
“应该,而且要一直保持这种高昂的妒火,让我知道你爱我的心依然是炽热的。”
这算什么逻辑?
“我要回去了,好冷。”与其在这里听他疯言疯语,不如回家躲进暖暖的被窝里,睡他个天昏地暗,日夜无光。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嘻笑的眉眼突然黯了下来。
“什么?”她下意识地把心提得高高的,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严重的事情来。
“不要告诉我妈你的真实身份。”
“她迟早会知道的。”纸包不住火的呀。
“能瞒一天是一天,她对阮月宜有一份特殊的情感,我担心她一旦知道真相,会承受不住。”
“她,和阮月宜的父母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她老早就想问了。
“有些复杂。”他思量着。“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阮月宜的父亲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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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萧子琳到柏林来遇上的第一个圣诞节。
早前几天,她就打了电话,要台北的好友帮她寄来上好的白毫乌龙,今儿个用过晚饭,她特地泡上三亚热茶,加上四碟糕点,端到魏母房里。
两人才聊上几句,魏怀轩和魏怀玉也闻香上楼了。一家四口,围着暖炉,天南地北,有说有笑。“快十二点了,”魏母说:“现在大家来谈谈对新一年的期望。”
“又来了。”魏怀玉似乎很不喜欢这个每年照例要来上一次的提议。“我知道,我会加紧努力,务必让自己在明年底以前嫁掉,好了了您的一桩心愿。可以了吧?”
魏母虽不满意她的口气,仍浅笑着点点头。
“怀轩呢?”
“我?”魏怀轩回眸滕向萧子琳,眼中泛满水漾的笑。
“干吗看我?妈在问你呢。”那样的眼神令她没来由的心慌意乱。真是的,在别人面前也不收敛点。
“傻瓜,”魏怀玉不说话就怕人家当她是哑巴。“因为他的心愿必须靠你共同完成。”见萧子琳愣兮兮的,她马上补充说明,“生孩子懂吧?妈想抱孙子想疯了,要你们日夜匪懈,快马加鞭。”
“怀玉,你就不能含蓄点?”
“唉,这里又没外人。”老大不悦地白了魏母一眼,魏怀玉窝到一旁啃瓜子去。
尴尬的耶诞夜,大伙瞬间话题一转,竟绕着她的肚皮说个没完没了。
魏母为了奖励她,把压箱的十二件宝贝都拿出来了,那是各式制作精巧,质地上乘的珍珠、玛瑙和翡翠等昂贵且希罕的饰物。
“收下来,”魏母笑眯着眼,说:“等你帮魏家添了孙子,我还有更棒的礼物给你。”
魏母虽在柏林住了七千多个日子,骨子里仍是百分之百的中国八股老思想。
萧子琳压力沉重的欣赏着手中的一条珍珠项链,随口问:“当初为什么搬到柏林来?”这里既没有他们的亲戚,又没有他们家的产业呀。
“为了逃开一场纠葛的情爱。”魏母打开盖碗,轻啜一口茶,缓缓咽进肚子里,才说:“当初我和你爸爸原是一对情侣,和你妈妈是好朋友,要不是命运的捉弄,不会落得离乡背井。”
萧子琳吃惊于她的直接和坦白,手中的珍珠项链差点掉下。
“人生真的很讽刺。”她接着说:“当年我们痛恨极了你祖父母干预我们的婚事,而今,我却又固执的左右你们择偶的自由。告诉我,我错了吗?”
“不,妈,您千万别自责,我……”
萧子琳话声未竭,魏怀轩已起身抱住魏母,用温情抚慰她的不安和内疚。
萧子琳得承认,这招比她支支吾吾的解释要有效多了。见魏母激动啜泣的痛苦模样,她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魏怀轩希望她能瞒住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