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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怎麽说呢?以前她天天见到石咸,视这种情形为理所当然;可是现在有七、八天没见到他,她好像生活没了重心,失落感压得她好难受,想见他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

  “混蛋石咸,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坐在溪畔,捡石子丢下水,打散并排游泳嬉戏的鱼儿。“快出来啊!我有好多话要问你,我还要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醒儿叹了一口长气。

  “姑娘?”

  “谁?”她受惊回头,看见白衣飘然的身影挺立,含笑注视著她。



  “是你啊。”她悻悻地又丢石子下水。石咸惹她伤心,现在她看石家堡每个人都不顺眼。

  “请姑娘移驾,随白衣去看一些东西。”白衣客气地说。

  “没典趣。”她干干脆脆地拒绝,连问看什麽东西的话都省了。

  他莞而一笑。“你都还没看,怎麽就说没兴趣?”

  “就是看了更无趣,所以才说没典趣。”醒儿绕口令似的回看他。

  “哦——”白衣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姑娘还能未卜先知,白衣失敬了。”



  醒儿瞪他一眼。“我还卜算得出,你再站著不走,等会儿要大祸临头了。”她威协性十足地说。

  “是吗?”他笑了笑。“白衣也卜算得出,姑娘若不跟我走这一趟,一定会後悔终生的。”

  “哼!”她不以为然,冷哼一声。

  “姑娘,你不是想见堡主吗?”

  “你知道他在哪里?”她急切地道:“快带我去找他。”

  白衣笑看著她。

  “你……好吧、好吧,你要我看什麽东西,快一点走吧。”

  “请移驾。”

  白衣带著醒儿,来到天地後院一栋靠近溪边的独立小屋。

  “你要我到这儿来干嘛?”奇怪,她几乎天天在天地里漫游,怎么一直没发现这栋小屋?“这是什麽地方?谁住的?”

  “没人住。”白衣推开门扉。“不过堡主每天清晨都会在这里消磨一个时辰左右。”

  “石咸?他在这里做什麽?”

  “你看看就知道了。”他伸手示意她进屋。

  醒儿探看室内。这里该是厨房吧,墙上嵌著炉灶,角落堆著木柴,柜上放锅碗瓢盆,只是……中央那个巨型圆石磨是做什麽用的?

  “那个是石磨。”白衣轻声道。

  “我知道。”在电视上看过那东西;石磨很重的,必须用盏全身的力量才能推它转动。

  “磨豆浆需要的用具。”他接著道。

  豆浆?醒儿怔了怔。

  “每天天未亮,堡主就在此将浸了一夜的黄豆加水磨成浆,去渍後,升火煮沸加糖,再装成碗,由青青端到客居。”

  “给我喝?”醒儿接著道,脚步颠踬,摇晃地靠向墙壁。她每天喝的新鲜豆浆都是石咸亲手做的,这怎麽可能?他是堡主,身分尊贵,亲手为她磨豆浆?他为什麽……为什麽这麽做?

  白衣又道:“除了姑娘,石家堡并没有人喜欢喝豆浆;而我向来不用早膳,老刀他们是习惯喝山下买回来的米浆,堡里的仆佣则吃粥度日。”

  石咸磨豆,是他吗?在这里为她推磨?想像石咸在屋中为她忙碌的身影,醒儿不禁泪眼滂沱……

  “所以……”醒儿颤聱道:“这栋屋子是为我建的?石磨是为我买的?石咸在这……他天天推磨,为我制豆浆,只为我?”她迫切地问,渴求答案。

  白衣沉重地点头。

  “天啊!”醒儿承受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跤坐倒。情褚如海浪般一波波击在心上,一时间,她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悲、是感动、是高兴……只觉百感交集,搅得她喉头哽咽,语不成声。

  “他……为了什麽……”

  “我会给你答案的,再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们手持火把,走过长长的地下阶梯,来至一间挂满图画、白纱轻悬的秘室。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麽?”醒儿情绪尚未平复,语调尤带哭音。

  “进去看看。”

  她依言跨入室内,走到一幅图像前,就著火光观看图上画作。一看之下,她呆住了。图上画的人是她龙醒儿!她一张张看过去,心中震惊得笔墨难以形容。

  “是我!”她激动地喊道:“这里每一张图都是画我。”

  “对,都是画你。”白衣轻声道。

  醒儿环顾四周。画中女孩形态不一,有坐、有站、或笑、或哭,但是主角都是她;而且画得极是传神,画者完全捕捉了她的神韵。丹青妙笔,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宛若真人。老天!“谁?这是谁画的?”

  白衣没有答话,仅用一双澄澈似水的眼眸看她。

  她咬咬唇,心下雪亮。“是他!”她喊出声:“是石咸!”

  图画是最好的证明。她眼望画板,泪盈于睫。这幅画她趴在溪边戏水,另一幅画她荡秋千时的欢容……这里每幅画都描绘她和石咸相处的情景,他用神来之笔刻画出她的一颦一笑。

  “为什麽?为什麽?你告诉我,他为什麽要这麽做?”她迭声地问。

  “你还不明白吗?因为他爱你。”白衣看著高烧的烛火,说出震撼性的话。

  “爱?”醒儿身躯一紧,突然猛烈地摇头。“我不信,你骗我!如果他爱我,那天在书房他为什麽要那麽冷淡?为什麽要避而不见……他好可恶,惹我这麽伤心,你说他爱我?笑话,我不信。”

  白衣静静站著,任她发泄情绪,不置一词。

  可是能不相信吗?石咸待她的好,若说不是为了爱,那是为了什麽?“我……我要怎麽相信……他真的很可恶,一直躲著我是什麽意思?好可恶!……你要给我答案,你说,这是为什麽?爱我为什麽又要伤我?你说,为什麽?”她哭道。

  白衣轻叹一声。“因为他深知你终有一天会离去,他怕你为难,所以不敢表白心迹。”

  “为何伤我?”

  “他是故意的。因为他知道你有多想念家人,有多渴望回家,因此不想用爱来绊住你。他忍痛割爱,封你冷淡,避而不见,就是希望让你走得无牵无挂。”

  真的吗?爱她,所以放她高飞?对她冶淡、躲著她,这一切是为了她好?真的吗?醒儿惊疑不定,同时有一股酸楚的甜蜜在心头滋长。

  “你不相信吗?”白衣幽幽问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吧。若不是爱著你,怎麽会为你付出这麽多?”

  是啊,石咸待她极好,她一直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爱啊!

  醒儿悠悠欺息。傻啊!龙醒儿,你早该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爱,怎麽能令一个男人无条件收容、倾心相待呢?她眼光看向图上人儿。那是一枝深情的笔描绘出来的动人图画,再不懂画的人也看得出画者对童中人的重视。唉,怎能不相信呢?没有浓情炽爱,如何画出如此深情的图画?

  白衣顺著她的目光看去——

  “堡主善绘丹青,将姑娘的一举一动勾勒得十分傅神;由画中更可见他对你的用心。”

  当然看得出。他观察入微,将她画得好像。他是用了多少时间观察她?用了多少心思画下她?他用怎样的心情绘画?她能不信他的爱吗?

  “堡主深爱你,爱得深刻又浓烈,却始终怀著一份近君情怯的无奈,不敢表达心迹。他要你走得潇洒,所以才忍心伤害你。”白衣轻声叹息。“我相信他伤了你,自己也不好过。”

  “是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让他态度丕变。”醒儿肯定地接口。

  “是了,但苦了自己。慧剑断情丝,话说来简单,但要真正去做,却需要非凡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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