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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璞少女怀春,微红了脸,仍问道:“既然是仙境,为什么娘拥有这一块白玉?”

  “娘家带过来的。”

  只要一提到娘家,玉璞就知道母亲不想讲话了,只好拜别出房。

  玉璞从来没有到过外公家,那是因为母亲刘馥兰出身的西蟠派,在十九年前已被南山派所灭,而南山派又被当时年少有为的父亲率领北辰派剿灭。父母亲的姻缘也就是那时候结合的。



  令她不解的是,既然父亲为母亲报仇,为何母亲始终对父亲冷淡?以致不到一年的时间,父亲又娶了二娘,从此也冷落了母亲?

  她不懂,她不要这样,她只想嫁给一个好丈夫,两人相知相守。

  第二章 飘香铭心

  临睡前,赵瞵举起油灯,仔细将马房巡视一遍,再将大门开了一道细缝,以方便玉璞进出拿剑。

  门外传来急沓的脚步声,赵瞵心知不是玉璞,心中冷笑,“该来的还是会来。”

  三个黑影窜入,见了赵瞵就抡起拳头,打落他的油灯,斥喝道:“你这个不要命的马夫,竟敢坏了二少爷的好事,又教二少爷挨掌门的骂,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一阵拳打脚踢落在赵瞵身上,赵瞵缩着身蹲在地上,运起内力忍着重击的疼痛,却不回击。

  来人又骂道:“新来的,你不懂摇光山庄的规矩,今天叫你听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强出头?”

  马匹听到异样的声响,一匹匹躁动起来,青花更是嘶鸣不已。三个来人又打了赵瞵几拳,“得罪二少爷,先叫你吃点苦头,如果再有下次,就教你陈尸野外!”

  教训够了,三人闪身而出,留下赵瞵。

  这时,玉璞惊慌地跑进来,“赵瞵大哥,你怎么了?我刚刚看到有人跑出去。”

  “没事。”赵瞵捡起油灯,拿出火折子点燃。

  “会不会是子圣来找你麻烦?”玉璞担心地猜测着。灯火一亮,见到赵瞵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手臂上有瘀青血痕,惊道:“他们打你?”

  “不碍事的。”赵瞵走向马房里准备就寝,“大小姐去练剑吧!”

  “子圣太嚣张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玉璞仍然不放心,好歹他也是为了阿绵才挨打。她立时伸出手扶住他,“赵瞵大哥,你先上床休息,我去拿些刀伤药。”

  赵瞵任她扶着,鼻里闻到的是她幽淡的体香,身上触到的是她柔软的手掌。这是仇人之女,只要他一反掌,就可以打死柔弱不堪一击的她,就如同过去每个夜晚,当他窥探她练剑时,胸臆所涌上的那股腾腾杀意。

  杀了她,再弃尸于花园,谁知道是他所为?若非今早院内还有其他家仆,也许他也对韩子圣下手了。

  赵瞵右掌大张,内力贯注其上,准备击掌而出。

  玉璞扶着他坐下,忧心地面对他,“赵瞵大哥,你不要紧吧!”

  柔言软语顿时化去他的暴戾,赵瞵心头一惊,瞧见玉璞的白皙嫩颊,还有那水灵灵的大眼,不觉内力顿散,右手无力地撑住床板。

  玉璞以为他不舒服,起身道:“我回去找药,请赵瞵大哥忍耐一下。”

  待玉璞离去,赵瞵盘腿运气,很快地收敛心神,再一抹额,果然是大片汗渍。

  他竟然会对韩玉璞手下留情?即使她是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惨案发生时也还未出世,但是当年,他的娘亲、他的兄姐,不都惨死在韩昭远的手下吗?他又何必放过韩昭远的女儿?

  天人交战之际,玉璞回来了,怀中抱着一大堆药物。她挑起一支小瓶,打开瓶塞。

  “赵瞵大哥,我帮你上药。”她将药水倒在掌心里,就往他手臂的瘀青抹去,用力涂拭。

  她仔细地为他揉散手臂上的瘀血,又问:“身上有没有受伤?要赶紧涂药才好。”

  夏季天热,她身上始终有一股清淡的兰花香味,为她笼上清新的洁净气息。赵瞵吸着她的香味,不知不觉地,身子感到燥热不已,他猛然一回神,索性解下衣衫,任汗水冒个痛快。

  乍见他脱下衣服,玉璞一惊,差点落荒而逃,可见到他胸膛上的青紫,又赶忙倒了药水,以手掌轻轻揉拭。

  赵瞵的胸膛阔壮,肌肉坚实,她小小的手拿在上头揉抚,揉着揉着,瞧见他胸上的两点,闻到未曾闻过的男人气味,感觉到他规律有致的呼吸心跳,她的脸慢慢地烧热,由脸颊蔓延到耳根,又延烧到颈项,她垂下了头,力道越来越小。

  她忽地移到他身后,细声道:“我看看背部有没有受伤。”

  赵瞵脱衫原是无心之举,心想她涂好药水就会离去,谁知他胸背也有伤痕,却不是新伤,而是过去留下的旧痕。玉璞没有注意,仍闷着头为他抹药。

  “赵瞵大哥,多谢你今天帮绵儿解危,连累你受伤,真是对不起,我弟弟那儿,我会去说他。”

  “大小姐如果不想害我,就别说吧!”赵瞵终于开口讲话了。

  玉璞手劲又弱了些,“赵瞵大哥,对不起。”

  赵瞵挺直背脊,离开了她的揉抚,“我只是一个下人,大小姐不必道歉,我承受不起。”

  玉璞将药瓶收好,“下人也是人,不管是你、还是绵儿,都有生而为人的尊严啊,”

  “贱命不值钱,没什么尊严。”

  赵瞵背对着她,口气冷硬如冰,他来了一个多月,玉璞还没看过他的笑容呢!

  “赵瞵大哥怎么这么说?是生命,就有生存的价值和尊严。”

  “那令尊杀人如麻,他又重视别人的生命吗?”

  讲到父亲,玉璞顿时无语。虽未曾见过父亲杀人,但也听过无数传言和事迹。

  她走到赵瞵身前,无奈地道:“江湖之事,我实在不清楚。可我娘已经为我爹吃长斋,也为他念佛……”

  赵瞵冷然道:“若是罪孽深重,神佛也救不了。”

  他的眼神好可怕!玉璞别过脸,瞧向一只飞蛾,只见它拍翅翻飞,向着如豆烛火扑打,明知追求光明的结果是以身相殉,但它仍执意向前。

  玉璞想着,如果父亲真是罪大恶极,终而招惹仇家上门,她是不是愿意为父亲到神佛面前忏罪,以消世间怨恨?可是,她会不会像这只飞蛾,在扑向光明之余,也要受烈火焚身之苦呢?

  江湖纷纷扰扰,她又何必痴傻到纵身火海?

  她不知道,她从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她摇了摇头,不再望向赵瞵冰山似的脸孔,将药瓶放在床板上,又道:“这里有两块糕,你拿去吃吧!你早点睡,我不吵你了。”

  玉璞拿了剑,来到马房外静寂的空地。此刻夜凉如水,玉璞心头也是凉凉的,举起长剑,虚弱无力。她思绪蚪结,心中的剑法也乱了,练剑不成,干脆抛下长剑,抱膝坐在墙边,痴望天上的半边月。

  她揣了揣口袋中的半月白玉,玉石有了她的体热,不再冰冷。她抚着粗糙的直边,痴想有朝一日,她要到母亲所提及的碎玉仙洞,找到另一半白玉,让两玉相合。

  抬眼天上半月,手握人间半月,她心念一动,想要拿出白玉,举上天际,试着和夜空中的半月相合。

  呜呜一声传来,玉璞低头一看,把白玉放回口袋,抱起了一只毛白似雪的小狗,“雪球,这么晚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雪球低声哼叫,眷恋地卧在玉璞的臂弯中,闭起眼睛,享受主人的轻柔爱抚。

  玉璞理着雪球的细毛,怜惜地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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