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捂住嘴,敏箴任泪水一颗颗地滚落,在泪眼朦胧中,她拼命地眨着眼睛,贪婪地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些,奈何泪来得太急太快了,以至于希平在她眼中忽远忽近的有些模糊。
希平抬起头望向山巅上那轮正逐渐向上爬的日,他怀疑地极目张望,干涩的眼睛在他奋力圆睁时有些疼痛。但是那种感觉太强烈,强烈到令他自终日沉醉的酒乡中乍然清醒——敏箴回来了吗?
是她吗?我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告诉我,是她,就是我朝思暮想、痛彻心肺的等着她的敏箴。她走了,带走我所有的思维,也带走了我生活下去的甜美报酬,没有了我的敏箴,又有什么好追求的呢?
记不起来有多久了,他将自己关在这山的“幸福之塔”,孤独地思念着敏箴。他不敢也不能去找她,哀求她的原谅,只有被动的窝在这里,守候着这栋曾博得她极大赞叹的小别墅,但心里对她是否会出现,从来不敢抱有任何期盼,等待是他唯一能做的,而他也将一直做下去。
他将公司的全事都交给四位姊姊们,独自驾车来“幸福之塔”。每晚他都亲自点亮路灯和屋前的小灯,期盼着或许敏箴将会在某日出现在眼前,但日复一日,他都只能在晨曦中带着挫折和失望关掉灯,再于十数小时后,用满怀的希望再次扭开开关,开始这似乎永无止境的等待。
一次又一次,屋前传来的车声都将他的情绪带到高潮。但那些路过的好奇游客,甚至是想借这“幸福之塔”拍摄影片的人们,将他的激昂心情又狠狠地浇熄。
难道今晚又是某些过路客的骚扰?他正要转身回到安全隐蔽的塔内,眼尾的余光却仿佛扫视到某个令他热血澎湃的身影。
浑身裹在一袭黑色的长裙子里,胸口有亮光闪耀和白色的小点,浓浓地吸引住了他的视线。像被磁铁吸住了般,希平没法子说出一句话,只能仓皇失措地在露台上踱着步,几番欲言又止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是我的小敏箴……,不,这不会是梦吧?是梦!这是梦,是老天怜我而让我能见到朝思暮想的敏箴吧!
希平小心翼翼地将身子向前探了出去,满脸是近乎崇敬的表情:“敏箴,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望着他明显消瘦了的脸庞,敏箴再也忍不住地啜泣出声,双手蒙住脸跑回车子。“查理叔叔,我们走吧,查理叔叔,快走!”
即使车正以极快的速度驶离,敏箴仍不能死心地朝后张望,直到整个“幸福之塔”已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抛去顾忌的任泪水痛快地淌流下来。
像是从梦中惊醒般,希平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塔,拉开大门,想要跑上前去追到敏箴。他跑得如此快,连脚上的鞋子都遗落在半途,却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载着敏箴的车走远。
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般,他无精打采的向他蜗居的塔走去,站在刚才敏箴伫立的地方,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抬起脚,草坪上的白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拾起那朵洁白的花朵,他将它放在鼻端,一股清香立即钻进全身的所有空间,是橘子花,那么……
他很恰恰地冲回塔里,从乱得如同刚遭过小偷的工作桌上翻出那张请柬,将手里的花和请柬上的花束对照着——
没错,是橘子花。请柬上注明了是陈查理的年度服装展览会,主题是橘子花的祝福。这张请柬是前几天大姊亲自送过来的,她一再地强调这场展览会非常重要,叫希平务必要前往参加。
看着日期就是明天了,他将小小的橘子花小心地放进胸口的口袋里,揣着它爬上床——
明天,是不是明天我就能见到敏箴?是不是?天啊,回答我,我要我的敏箴,我要我的小敏箴啊!他心里不停地呐喊着,虔敬地捧着胸前上的花进入梦乡。
混乱之中夹杂着兴奋,后台的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感,模特儿和将协助她们换装的助理人员们,化妆师和发型设计师都忙碌的在模特儿身上做着最后的加工,务必使这场他们辛苦准备已久的盛会,完美地呈现在大众面前。
“季云,小林还没有到吗?她可是今天的压轴啊!你再传呼她,请她尽快赶来好吗?”查理不时地在模特儿头上或身上的衣服一指,立刻有人动手将他所不满意的地方修正。
“天啊,查理,你为什么要用小林,她是出了名的失场,你竟然还让她压轴!”季云用大哥大拨着电话,发着牢骚。“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啊?”
查理一脸无辜的模样垮下脸。“我有什么办法?只有她的身材跟敏箴比较像啊,要不是你跟莫愁叫我一定要把那套婚纱拿来当压轴,而敏箴又不肯帮忙,我现在会这么急吗?”
季云瞥见站在后头帮忙,将待会儿模特儿们要戴的帽子别上橘子花的敏箴,大剌剌的走过去。
“敏箴,我可是先告诉你,要是这个小林再次失场的话,这里就只剩下你可以救查理了。”
“我?”敏箴瞪大了眼睛尖叫了起来。
“对,就是你。展览会的重头戏就是那套婚纱,要是婚纱出问题的话,展览会就垮了一半,算是失败了。”季云不时拉开布帘,看看外面的观众情况。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找到模特儿?要不然这里也还有这么多模特儿啊!”敏箴也感染到她的紧张说道。
“这些人?”季云对她挥挥手。“拜托,你才一六○,这时的模特儿起码都有一七五,连我都一七二,我们穿上那套礼服能见人吗?”
“我一六一啦……”敏箴虚弱的反驳她,但心里也明白她所说的严重性。“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说不定等会儿小林就到了。
“最好如此。否则,你就要当救火队啦!”季云说完,腋下夹着她的程序表,又开始一套一套的核算着所有的配件。
走到小小的透明盒子前,敏箴受不了诱惑的将那顶头纱轻轻地取了出来。冷藏着的鲜花在室内燠热的温度里,不一会儿就显得有些憔悴了,她细心地洒上些水滴。
橘子花啊,你的花语是能拥有最纯真的喜悦。是不是因着你的祝福就可以使人远离痛苦哀伤,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多么期望你能扫走我所有的悲伤……
第十章
将黑色的领结戴上,希平用手抓抓额头的乱发,审视着镜中那个衣冠楚楚的自己。把那张请柬放进口袋里,他的眼光在看到桌上的那朵白花时,顿时放柔了不少。
“橘子花的祝福?我倒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大姊非要我去不可!”说完将那朵小白花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的小口袋内,虽然有些干燥了,但阵阵清新的香水仍不时隐隐约约地飘出来。
自从他表态不再继续跟络萍纠缠下去之后虽然她仍一再地挑畔,但很明显的是方家的人都逐渐的对地夫去了耐性,而对她的无理取闹置之不理。
但就在络萍扬言要将希安再带回美国之际,于某天深夜,在大姊春兰的领军之下,带着大队人马侵入络萍租赁的僻静别墅内找到希安。
在络萍惊恐的尖叫声中,希安误以为那大队人马将要对络萍做出不利的举动,他慌慌张张地扑身过来,却不慎跌倒而撞到头,顿时血流如注地令所有人都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