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地人没错,不过我相公是本地人。”姬小瑾有一点紧张的说:“他叫冷谕。”
“冷……冷大公子?”老板娘瞪大了眼睛,随即夸张的笑得肥肉乱抖,“瞧你这寒酸样怎么可能是冷家的人,你真是爱说笑。”
“你不相信的话,跟我到冷家去一趟。”她勉强的说:“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银子也不会跑掉。”
老板娘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她有个远房表妹在冷府里当差,是伺候表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听她提起过冷家老爷原本要六少爷娶他的表妹,却被他以在外面娶了别人的理由拒绝了。
难道这寒酸的女人就是他在外面娶的?看她杏睑桃腮容色秀丽,实在是个小美人,要是换上了好衣服装扮一下,一样艳惊四座。
“好,我就跟你去看看,瞧你这个说谎的牛皮怎么吹破!”反正她也没有损失,她就在冷府外面等著,她也跑不掉。
她小声的说:“我没有说谎。”
姬小瑾心里惭愧万分,怎么样都无法理直气壮。
她是个杀人凶手已经够糟了,现在居然又变成骗子了。
第二章
“表嫂?表嫂?”
一个温和而悦耳的声音,将魂游四海的姬小瑾给唤了回来。
“啊?”她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拿著茶壶,早将柳襄蓝的杯子给斟满了,琥管色的液体流得满桌都是。
她连忙放下茶壶,直觉的就掏出手绢想擦。
“少奶奶,我来就好了。”丫鬟彩儿抿嘴一笑,把她按到铺著锦垫的栏板上坐著,“你跟表小姐赏梅吧,这里给我收拾就行了。”
“对不起呀,又麻烦你了。”她挺过意不去的说著。
唉,襄蓝找她到这美丽的园子、亭子里赏梅花,是多么高雅有气质的一件事,她居然会觉得无聊偷偷打了哈欠,还在帮她斟茶时神游,真是太不应该了。
“别跟我客气。”彩儿笑著说:“少奶奶真是的,老是把对不起呀、请、谢谢挂在嘴上,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不过是个丫鬓,运气好碰到这个体恤下人又不摆架子的少奶奶,怎么还好意思让她谢她?
不过这个神秘的少奶奶,居然给少爷藏了这么久,实在是太可惜了,她应该早点来见公婆的。
瞧她不过来一个多月,已经用她的笑容和小心,一一的收服冷家上下,就连原本对她颇有微词的老爷,现在也对她赞不绝口,连老夫人的病都因为太过高兴而全好了呢。
柳襄蓝坐到姬小瑾身边,“表嫂,这丫头不喜欢人家谢她,下次你骂骂她吧,说不定她反而觉得痛快。”
这个表嫂还小她四岁呢,她一见她就觉得有说不出的投缘,两个人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感情好得眼姊妹一样了。
“彩儿对我很好,我不会骂她的。”每次听到人家喊她少奶奶,或是襄蓝喊她表嫂,她都觉得好像被根针刺到了一样,浑身不舒服。
她的谎越说越多,越扯越离谱,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而谢天谢地的是,冷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她还可以从容的收拾这个大骗局,然后离开。
那天她来冷府不过是想要二两银子解围,没想到冷家两老居然一点都没怀疑她的身分和说词,立刻就相信了她就是那个冷谕出门前所说的妻子。
冷老夫人当时还病著,一听说她来还抱病出来招待她,拉著她的手就哭,说什么总算见到她啦、非常想她这一类的话。
不过冷老爷还是跟她抱怨了冷谕一下,叫她要好好劝他念书、考取功名,不要一天到头住外跑。
她一一的敷衍著,然而之后才说到要走而已,冷老夫人马上昏了过去,而冷老爷则是开始骂家门不幸,儿子不安于室连媳妇都跟著有样学样,姬小瑾只得暂时留下来,试图收拾这一团她引起的混乱。
但这一留却留出了感情来,冷老夫人对她真挚又亲切,而她跟襄蓝的友谊更是以前未曾拥有过的。
总而言之,冷府是个温暖而且和乐的家庭,她从小欠缺的东西这理都有。每个人都是真心关心她的,再没有人动辄对她打骂或是非礼。
那天她染了小风寒,冷老爷竟急得跟什么一样,亲自去给她请大夫,餐餐都来盯著她吃药,害她感动的哭得一塌胡涂。
自从娘亲死后,她再也没有掉过眼泪,而现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表嫂。”柳襄蓝拉著她的手,笑嘻嘻的说:“跟我说说你怎么碰上表哥的,好不好呀。”大伙都很好奇,又不好意思问。
冷谕其实也算是个被宠坏的孩于,被捧惯了、自我惯了,对家里的人老是爱理不睬的,因此在不知道姬小瑾是什么样的人时,其实大家都很担心他的眼光。
“怎么认识的喔。”姬小瑾有点尴尬,却又不得不硬著头皮扯谎。
她发现她的谎之所以会越说越多,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冷谕。他似乎是个不大成功,甚至是有点差劲的主子和儿子。
例如,冷老夫人说他为了那件事跟老爷大吵了一架,差点要断绝父子关系,两个人从此不再主动跟对方说话。
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居然会严重到令父子反目,他们两老一提到“那件事”脸上都是一副伤心欲筢的样子。
因此姬小瑾觉得自己有安慰他们的责任,不得不再说一个谎,说冷谕其实很后悔跟冷老爷吵架,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次回来就会认错了。
当然两老很高兴一脸欣慰,却也大呼不可思议,因为冷谕那死都不认错的硬脾气,没想到娶了老婆之后,居然懂事转性了。
于是,姬小瑾只得又忙著编织另一个更大的谎言,来维持她这个骗局的完满,她觉得好愧疚。
想走又怕冷老夫人一病不起,再说她也真的舍不得走。还好冷谕到贵州去了,他既然不会这么快回来,她也就不需要急著走。
她可以多享受一会家庭的温暖,重温喊人爹娘的那种幸福感。
“表嫂?你怎么不说话?是想表哥了吗。”柳襄蓝喊了她几声,“表嫂?”
“没有啦,我怎么会想他?”她还希望他别太早回来哩。
柳襄蓝一副“你不承认是因为害羞”的表情,笑著看她。
“你刚刚问我们怎么认识的?”姬小瑾想了一下才说道:“我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所有人都挤在客店里等雪停,我笨手笨脚的打翻了一碗面挨了我继父的揍,冷谕他就挺身而出了。”
“原来如此,还真像表哥的个性。”他就是喜欢行侠仗义,大概自己过得车福快乐,所以见不得人家受苦受难。
不过他这种热于助人的个性,怎么只在出门的时候才有?在家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如果不出门,跟那些靠著祖产吃喝不事生产的纨裤子弟实在没有两样。
“看样子表哥当好人也不是没好处的。”当一次好人,便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可爱小妻子,难怪他爱在外面闯荡。
“是呀,他是个好人。”姬小瑾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不是为了什么好处才帮我。”
严格说起来,当时他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碰了个大钉子,结果她还来他家招摇撞骗。
她突然觉得自己相当对不起冷谕,因此一张脸也垮下来了。
“我开玩笑的。”柳襄蓝看她突然沉下睑来,连忙解释,“表嫂,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