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吕安堂瞪大了眼睛,差点给嘴里的酒给呛到,“你有老婆啦?我怎么不晓得?是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呀?”他摸著下巴,一副思索的样子,“大概四天前吧。”
“四天前?”不就是他们出发的前一天?“我不信。哪有人一天之内就娶了老婆,而且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
冷谕点点头,“我也不信,不过我爹娘信就好了。”这叫做缓兵之计,如果不随口胡诌个娘子出来转移注意力,他是出不了门的。
反正他爹娘也只是要他成亲定性,娶的是不是襄蓝他们也不介意,只不过襄蓝就在家里,怎么说都方便一点。
“喔……”吕安堂明白了,暧昧的笑了笑,“你使诈,乱盖对不对?哈,你都不担心你爹娘想见媳妇时怎么办?”
他耸耸肩,“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我回家之后,再告诉他们事实不就好了。”
“这次到贵州去,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去的。”他真是同情冷谕的爹娘呀,儿子出门跟丢掉一样,现在还得担心自己的媳妇到底是谁、人在哪这些事,真是可怜哪。“你爹娘八成在想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这么神秘偷偷的跟你成了亲,却又不去见公婆,哈哈!”
冷谕很有信心的说:“就让他们去伤脑筋吧,反正我什么都没说,他们猜不出端倪来的。”
“真有你的。”吕安堂大力的拍著他的肩,笑得脸上的胡子一根根的都在抖,“不过连自己的爹娘都骗,实在是太坏了。”
听他这么说想必是真的对襄蓝无心也无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高兴,但他把这种喜悦之情归在他不需要当说客的理由之上,其他的他想也不敢多想。
“没办法,我这人自私惯了,最受不得人家东管西管,把我逼急了也只好做做坏事了。”
他们正在说笑时,突然听见匡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跟著是怒骂和巴掌声。
跟著又是砰的一声,有人撞翻了凳子摔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大伙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只见角落站著一个腰粗膀阔的魁梧男子,他一脸的怒气上半身油腻腻的湿了一大块,头上挂了几根面条,嘴里还忿忿的死丫头、找死什么的乱骂著。
一名红衣少女背对著众人跌在地上,右手刚好压在一只跌碎的面碗上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很快的涌了出来。
那大汉骂声不绝,大踏步上前,粗鲁的拉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提起来,“还赖在地上给我装死!你这死丫头……”
冷谕看那少女文弱,大汉凶狠异常,生怕她吃了亏,因此侠义之心发作,立刻挺身而出。
“喂!放开她!”虽然他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男人欺负女人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那大汉瞪了他一眼,骂道:“关你什么事,我教训女儿需要你来出头吗?”
一听到他这么说,众人也明白这八成是人家的家务事,就算心里不以为然也不便过问,因此纷纷把头转了过去也就不管了。
“呸!”少女怒道:“你要当我的爹还不够格呢!谁是你女儿!”
那大汉巨手一掌,又是个清脆的耳光,“你这拖油瓶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老子还不够格给你叫一声爹吗?”不过是掐了她胸部一把,需要吧整碗面往他脸上扔吗?
也不想想看他带著她这个拖油瓶四处卖艺,多她这口吃饭钱多难赚,让他舒坦一下会怎么样?这死丫头,越大越不听话了。
看见少女被殴,冷谕按捺不住的上前骂道:“你干么乱打人,就算是你女儿,我也不许你打她。”
“老子爱打就打,关你什么事。”他又一掌打在她右颊上,打得她一阵踉跄,撞到冷谕胸前来。
他一把扶住她,“你没事吧?”
“托你的福多挨了两下。”姬小瑾抬起头来,有些恼怒的说。
冷谕听她这么说,有被浇了一头冷水的感觉,她似乎在怪他贸然出声乱出头害她挨揍?
“的确是托了我的福才只挨了两下,否则只怕已经被打死了。”
吕安堂也看不过去,走过来大声的说:“你这么打女人不好吧?I
“多管闲事。”大汉看他生得粗壮,也不想多生事只是对著姬小瑾吼道:“还不过来给我拿件干净的衣服换了,这一身油腻的很舒服吗?”
姬小瑾瞪著他,却不走过去。
“小雷。”他说了两个丰,然后挑战似的看著她。
她显然犹豫了一下,才咬著唇定了过去,拿起长凳上的包袱往他怀里一塞,“自己找。”
“乖女儿。”他用力捏著她的脸颊,相当使力的扭了一下,“坐下,你浪费了那碗面,别想我再给你叫一碗过来。”
冷谕看姬小瑾一张小睑又红又肿,不是掌印就是刚捏出来的紫印子,心里实在很不是滋味,这姑娘真是可怜,听那大汉拖油瓶拖油瓶的喊,可见不是他的女儿,因此他才会这样虐待她。
“喂!叫你别打她。”他怒声道,“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
他可是一呼百诺,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冷大少爷,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别人违逆过,更别说是当场给他难看了。
大汉横了他一眼,又掐下姬小瑾的胳赙一把,“她喜欢被人家这样打,关你什么事?是不是呀,小瑾。”
“是。”她虽然说是,但语气却显得忿怒和忍耐,“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冷谕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好人难做了。
居然会有这种事,他帮她打抱不平结果是被她嫌弃?
算了,要做好事也不难。帮她买副棺材也算是好事了,哼……真是狗咬吕洞宾!
吕安堂看他脸色难看,知道他心里很火大,可是人家受害者不赏脸、不领情,他们也真是多管闲事了,于是他将他一拉,拉回自己那一桌去。
大汉冷笑道:“没长眼的小子,要管闲事之前先弄清楚吧。”
“别理他。”吕安堂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他最好开始求神保佑别犯到他手上,否则一定有理由给他好看。
“我懒得理。”待在这里看她受罪又不能管,简直气闷、窝囊极了,还不如到杂房去顾货算了。
冷谕生气的出去了,姬小瑾回头看他的背影,眼里的神色是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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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月亮悄悄的探出头来,撒落了一片银白色的光芒,映在雪地上显得更加的光洁。
冷谕靠在杂房的门上守夜,他们必须轮流去休息,有人保持警觉才不会出差错。镇远镖局能有不失镖的纪录,靠的就是小心谨慎四个字。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有些呆住了。
是那个颇不识相的姑娘,这么晚了还跑到这里干么?
姬小瑾在离他十来步的地方站住了,眼睛红红肿肿的,似乎哭过的样子。
“刚才……谢谢你。”
他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是我自己不知好歹,不过还是谢谢你。”话一说完,她又朝著来时的路回去了。
她只是觉得该跟人家道个谢,不管他领不领情,她都欠他一个谢字。毕竟他是第一个肯替她出头的人,这年头好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抬头看著天上皎洁而柔和的月亮,她想起她那温柔而薄命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