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身向前,璩杰眼中尽是一片冰冷,“你,还有问题吗?”
“有。璩先生,以阁下这种身份地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跟石小姐订婚。我不是说石小姐不好,事实上,我们几乎都是她的忠实听众,她也是我们最喜爱的广播DJ之一,只是,以你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而言,她……她有缺陷,而且很严重,所以,我们……”
“在我眼里,她的心是最美的。”站起身,璩杰摆出送客的态度。
“黄警官,我希望你们能早日调查个水落石出,我比谁都在意湘灵的意外。”
“会的,我们一定会逮到那个想谋害石小姐的坏蛋的!”挺起胸膛,黄警官说着,和同事们往外走。
“对了,璩先生,石小姐难道没有其他亲人?”
“没有,她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只有一位伯母,是在孤儿院认识的,但也不常联络。”
“嗯,我们查到在石小姐失踪的前三个月里,她的帐户曾经被提领不少款项,但第四个月后,就没有再提款的纪录。”
“我知道,第四个月起,是我要银行冻结她的存款。”
“为什么?”
“湘灵不告而别后,我以为她跟我赌气,所以没有管她,希望等她冷静后自己回来。但第三个月月底,她的车却在花莲出海口被找到,已经被焚毁得只剩骨架,我担忧她的安危,所以冻结她的存款,想让她出面。”
“璩先生,在你印象中,石小姐可能跟人结怨吗?”临出门前,黄警官突然问道。
怔了一怔,璩杰很快地摇摇头,“我想不出她会有什么仇人,她跟所有人都保持疏离、客套的态度,事实上,她是个很内敛、静默的人。”
“喔?那你呢?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璩先生个人的恩怨……”
“我?怎么可能,在接下汉克之前,我只是单纯的学者和讲师,过着几乎隐居的生活,从何与人结怨?”
“会是商场上的恩怨吗?”
“这…我不觉得跟这些有关系,不过我会好好过滤,若是发现有可疑的地方,我会通知你的。”
送他们到门外,有个念头飘过璩杰心头,但他很快地将之抛到脑后。“痛……痛……”隐隐约约的呻吟声,让翔芸感到不安,她睁开眼睛看过去,到处是一片白;白得让人心慌的颜色。
很静,整间房间很安静,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只有冷气换气时短暂的马达运转,让寂静的房间响起一点声音。
而那些呻吟,正断断续续地自她嘴里逸出来。
医院吗?不对,医院不可能会有这么豪华的设备,半撑起身子,翔芸仔细打量后,如此地做着结论。
虽然是一片白,但深浅有层次的白,让室内的风景活泼了起来。天花板是淡淡的浅粉蓝,墙壁是湖水绿,床单、被单是柔柔的淡粉红,沙发和椅子是成套的苹果绿,只是加上高纯度的白,使各个色调,都变成近似白的朦胧。
“奇怪,哪有人这么爱白的,不知道白色容易脏吗?”自言自语地滑下床,走到窗边,顶着刺眼的阳光,翔芸才发现自己也是一身的白;是一种暖暖的粉鹅黄白。
“只有白色,才能衬托你的光彩,白就是你的颜色。”
突然跃上心头的话,让她狐疑地眯起眼睛。是谁?是谁曾经这么说过?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看到半掩的门,她很快地走进那间漆满牛津蓝的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讶异地伸手,想解开缠绕在头上的纱布。
“不要动,你的伤口还不稳定,很容易再裂开。”
背后有人温柔但坚决地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将纱布拨开。
“你……这是哪里?”看到璩杰,所有的记忆倏忽都回来了,翔芸挣脱他的手,远远地避开他,“出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被袭击了,目前警方正在调查,想找出要置你于死地的人。”
“有人想杀我?”
双腿立时为之一软,翔芸赶紧抓住洗手台,才没有倒下去,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目前我们还不清楚,不过这跟你失踪前三番两次遇到意外,可能有很大的关连。”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将翔芸安置在床上后,他缓缓说道。
“是……是谁想要杀我?”
“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在翔芸手心里轻轻印下一吻,再抬起头时,他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湘灵,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逃,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即使是死亡都不能!”
骇然地望着他,翔芸久久说不出话来。此时,有个壮硕汉子扛着扶梯,在外头的院子里,一面剪修树枝,一面往窗内张望。
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翔芸感到有股恐惧油然而生。那是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老鼠见到猫,即使没有被追捕过,但天性知道,那就是危险的源头。
吹着口哨,他拿着大铁剪将树枝一落落地剪掉,但浮肿眼皮下的双眼,却是不停地往窗内望,盯着翔芸露出别有意味的眼神。
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翔芸对那股挥之不去的压迫感,疑惑不已又无法视若无睹,只好用薄薄的毛毯裹紧自己。
“冷吗?”
注意到翔芸的动作,璩杰将冷气关小,来到她身畔。见她仍不时打颤,他搂住翔芸单薄的身躯。
“不,我……还好……”偷偷往外瞥,见那男人仍大剌剌的盯着自己,翔芸紧张得贴进他胸怀。
顺着她的眼光望出去,璩杰皱起了眉头。
“露西,你请人来剪修院子的吗?”拿起电话,他立刻找露西问源由。
“嗯,我知道,没事了。”放下电话,璩杰托起翔芸下颚。
“你在害怕什么?外面那个男人还是你介绍来的呢!露西说,他是你以前在孤儿院的同伴,因为他失业,你才要他来打零工,也就这样成习惯了。”
“是吗?可是我……如果他是我的同伴,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假如是情同手足般的人,为什么在见到他的瞬间,她只感到一股凉意,由脚底窜升到背脊骨?
“嗯,看来你真的失去很多的记忆了,我看他似乎也感到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跟他打招呼吧?”
注意到那男子刺探的目光,想到露西的话,璩杰觉得他的刺探倒不为过了。
“是吗?那他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罗?”
“当然可以,既然他是你从小就认识的同伴,哪有不知道你是谁的道理?”
一弹手指,璩杰抱起翔芸走近窗边,打开落地窗来到阳台上。
“先生,你可以告诉这位小姐她叫什么名字吗?”
像是吓了一大跳,他不安地摸摸鼻子,过了许久才开口,“璩先生,她是石湘灵石小姐啊!”
“听到了没有,湘灵,石湘灵就是你的名字。”俯视着翔芸,璩杰一副“我早告诉你了!”的表情。
虽然璩杰已经一再告诉她,石湘灵就是她的名字,她就是那个被称为广播精灵的名主持人,但翔芸还是半信半疑。
此刻,这个据说是她从小熟识的人,亲口证实他的话,对翔芸来说,还是震撼十足。
“你……那你又是谁呢?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悲哀地说着,翔芸对不请自来的偏头痛,已经很熟悉的忍受着。
“我叫鲁俊鸿,你连我都忘记了吗?”将梯子靠在阳台边缘,他很快地爬上来,凑近翔芸——不,现在应该说是湘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