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没事的。”何珞祈安抚情绪激动的唐蕙文,他转过身,想看看是哪个慌慌张张的冒失鬼。
“咦?是你啊!”眼前的小个子似乎挺兴奋的。
“你……”何珞祈略微想了一会儿,便认出眼前人来。“原来是你。”
“你还记得我?”常惕言喜孜孜地说,心里一阵开心。
原来是他,怪不得明明没见过,却倒像曾经见过似的,大名鼎鼎的“第四至尊”呢!只不过眼前的他,却比镜头上那冰冷漠然的模样温暖多了,而且更增了一两分细致俊美。
“你们认识?”唐蕙文忍住气地追问。
何珞祈看了她一眼,不答。常惕言相当机伶,她也知道“不在是非人前说是非”的道理,因此面对唐蕙文别有用心的追问,默然已对。
唐蕙文见两人一副很有默契的模样,心中酸意不住地往上冒,但碍于何珞祈在前,又不好表现得大小家子气,只有装作大方的双手一挥,像是完全不在意。
“看来我是多余的,算了,做人要识相,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你们慢慢聊。”她大回旋地转身,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望着她不甘心的背影,常惕言摸不着头绪。“她怎么了啊?”
“没什么,”何珞祈松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她更迷糊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就已经够了。”他露出一个浅得看不出来的微笑。“那家伙没再骚扰你吧?”
“没、没有了,托你的福。”
她无端的脸红了,一种说不出、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就这样袭上她的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失态,究竟在干嘛啊?对方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一个曾经对她伸出援手的男人。
“不舒服吗?你的脸好红。”看出了她的异状,他打开身边的窗户,让晚风习习拂来,吹散了他鬓边的碎发,也吹凉了她脸上的热气。
“月亮还没出来呢。”他怅然若失地喃喃道。
“今晚的风有雨的味道,所以月亮让云遮往了。”她用手略为盖着眼,仿佛这样就能看得很远。
他微微一愣,侧过头来看着她,她皱起鼻子笑。“我爸爸是这样教我的,雨云很厚,会遮住月亮,其实月亮一直都在,你看!”
她直指斜前方。“月亮在那儿……唉!又被遮住了。”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么一点余晕。
“我们那儿有一个传说,说这样指着月亮会被割耳朵。”
“你不怕?”他感到有趣。
“不,不怕,”她的笑脸正对他的。“月亮是很仁慈的,你看,她连光芒都是这么柔和,怎么会伤害人呢?”
他但笑不语,习惯了身边人们因他特殊的言语而看怪他,她这样正常的反应倒令他无所适从。
“啊!我不说了,”他唇角的微笑让她尴尬了。“你一定觉得我小孩子气,很无聊。”
“不会。”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她觉得脸孔一阵发烫,有点想笑,又不敢。
“你接孙家林的秀,是汤尼公司的人?”
“是啊!”常惕言连忙压抑自己过度澎湃的情绪。“我和汤尼是在台湾认识的,多亏他帮忙我才能来香港工作。”
“你不是香港人?”
“不!我是台湾来的。”
“喔。”他算是作了回应。
他很沉默,像是不爱说话,然而凝玉般的脸孔却让这宁静的气质倍增吸引力,真令人——迷惑。
“怎么了?”他发现她在偷看他。
“没……没……你看!”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她像发现什么似的叫起来,“有蝴蝶。”
在昏暗的光芒下,一只小小的、黄色不甚起眼的小翅膀,在扑动着。
“嗯?”他也讶异起来。“真的是蝴喋?”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到,太意外了。”她像见到心爱的东西般开心。
“你喜欢蝴蝶?”他的眼里有一丝难解的欣喜。
“喜欢!”她甜甜地说,“最喜欢了。”
他端详着她的脸,眼光滑过她的长发辫子,她又圆又亮的眼睛,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浮上心头,像是雨夜那一角的月光,来得莫名其妙。
突然,他很温柔、很温柔的笑了,连眼睛里都是水光闪闪的笑意。
“你看错了,那只是纸屑罢了。”
常惕言满脸困倦的从床上起身,懒洋洋地拿起闹钟瞧一眼,PM12∶32。
倏地,她睁大了双眼,陡然地惨叫了起来:“糟了!怎么这么晚了。”她一个翻身,俐落地从床上跃起,火速地奔进浴室梳洗起来。
下午一点就要排练唐蕙文的新舞,汤尼最痛恨别人迟到了。
虽然他自己常迟到。她在心里小声的咕哝,可谁教他是汤尼夏哩!
常惕言迅速地套上裤子,看一下手表,啊!已经十二点四十八分,赶地铁肯定来不急,搭的士好了。她气喘吁吁地在街上奔跑,过了马路就是的士招呼站了,常惕言趁着等红绿灯时绑好尚未系紧的鞋带,等绿灯一亮,她正准备开步跑时,猛不防转角突然冲出一部私家车。
“啊!”身旁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呼,眼见她闪避不及,就快被那辆私家车撞上之际,常惕言顺手一拉,硬生生地让女子的身躯撞向自己。
车子响起一阵尖锐的紧急煞车声,车主从窗户望了她们一眼,看两人似乎没受伤,连忙加紧油门匆匆逃逸而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女子转过头去,看着环抱住她的常惕言。
“没……没事,你还好吧?”常惕言松开手,呆呆地注视眼前这位美艳的女子。
好美唷!看得出年纪不很轻,大约有四十左右了,但一双眼仍亮得像含星似的,脸若桃腮、肤若凝脂。虽然画着浓妆,却别有一番风情韵致。
“我没受伤,多亏你了。”连声音也这么好听。“真是太谢谢你!”
“不用谢!”常惕言摆摆手想要站起来,谁知身体才一动,腰部和小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使她忍不住又坐了下去。“唉哟!”
“小姐,你怎么了?”见情况不对,她失声问道:“你受伤了?”
“不!不碍事的。”常惕言试图站起,但稍微一动,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我看你是受伤了,别动啊!”她急了,拨通手机。“你忍着点,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常惕言望着她流利而迅速地说起话来,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
她看看手表,糟了!已经一点钟,看来今天是赶不上唐蕙文的新歌排练了。
“腰部肌肉扭伤、小腿骨有裂痕,要留院观察。”听到医生对美妇人说的话,她差点哭出来。
她怎么这么倒霉呀!简直欲哭无泪,工作没接成也就罢了,现在还得多支付一笔住院费用。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不过要休息一阵子。”美妇走进来,替她拉平被子。“你在这儿躺一会儿,我去办住院手续。”她拿起手袋,带着一阵飘香离去。
常惕在床上,脚用石膏打得硬硬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睛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头等病房,病房内有十分完善的设备,可供病人或病人的家属使用,淡淡芬多精的味道若有似无地弥漫在空气中,窗外扶疏的花森轻盈地摇曳着,隔开了车声和嘈杂的人语。
嗯,这一定是间私人医院,因为在香港,只有私人医院才会有如此完善的设备,而且让她独占这么大一间的病房,她深深体会到有钱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