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就在黑武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际,阴少华的身影却突然凌空跃入国师府大殿之中!与龙玦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她脸上闪过的惊慌失措,全落在他眼底……
剧烈的疼痛麻痹了龙玦看见阴少华时的狂喜,她的心仿佛掉落至无比黑暗的深渊……阴少华担忧的神情在她眼底扩散开来,成为一团模糊的影像……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少……少华……”龙玦无力地低喃。
“龙玦!”阴少华望着她瘫倒在地,一袭红衫似圆弧状地敞落在地,她仆倒在其中,看来宛若楚楚红莲……
心不由得被揪拧了,龙玦该是他的,他早有觉悟的话就不该听信她的责任之说,把她交给曾老六,这是他这辈子犯过最严重的错误!
龙昊天是怎么交代他的?!他为什么要放手?
满腔的自责与愧意,都化成了阴少华眼瞳中的阴沉杀意,从未有如此想伤害过一个人的感觉……
只因巫鸣伤害了她!
“阴少华,你好大胆子,竟敢闯进国师府中,搅乱国师大婚?”曾老六立刻围了上来。
“阴某向来无所畏惧。”阴少华正眼瞧也不瞧曾老六,目光只锁定在龙玦身旁的巫鸣身上。
他才是真正的对手!
“怎么?那么凶狠的表情,是想杀了我吗?”巫鸣冷笑着。
“阴少华,你走吧,别再管我了。”龙玦忽然抢白。
看着他两人对峙,眼中均流露了不是敌死便是我亡的气势,龙玦一凛,心中登时明白当心爱的人以身犯险时,那股由衷的担忧与惧怕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死不足惜,只是阴少华他不能、绝对不能……
爹爹已在黄泉路上,惟一盈系心怀的人,只剩下阴少华一个了啊!
阴少华循声望去,只见她眸中盈着恳求。
“他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我之于他已经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啊!”
凄切而令人心碎的语调啊!
阴少华望着龙玦哀求的面容,无比心疼,但回应她的,却是一个深重的摇首。
“我已放手失去你一回,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曾经在水月庵将她推给曾老六,而那结果却让他后悔莫及,她怎能再要求他放开她的手?!
决不!永不!
“少华……你这又是何苦?”多么令她伤心又欢喜的回答啊!她该笑还是哭呢?
龙玦自出生就是千金之体,向来都是众人将她呵护备至,她从未去关怀过别人的心意,而如今,直到情弦挑动,她才知道,牵挂一个人竟是如此滋味,既甜蜜又痛苦,甜的是阴少华为了自己义无反顾;痛的是,明知她已然无救,为何他又偏来送死?
似是洞悉了她的想法,阴少华看着她,缓缓地道:“龙玦,你从不知道我的能耐。”
什么意思?
龙玦一愣,阴少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把我的妻子还给我!”阴少华大喝,纵身上前与巫鸣展开缠斗。只见他手中长剑舞出一轮剑圈,剑气平行激射而出,在此同时,剑上又蹿出数十根细细的银针,要知道战斗时讲究的是制敌机先,若是又挥长剑又掏暗器的,有时反会为敌人制造攻击的机会,因此阴家传人想出了将暗器附着于刀剑之上的妙计,只要在战斗时见时机对了,轻轻启动兵器上的机关,立时便能发射暗器。
这正是阴家独门的剑器合一,兵器中尚有兵器之招数,好使敌人防不胜防,只见那银针尽出,若天罗地网般迅绝无伦地朝着巫鸣盖头打去!然而巫鸣却无动于衷,反倒绽开一抹阴笑。
“阴少华,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就在那剑影光轮即将攻到的一瞬间,他忽大手一挥,遮去了龙玦身影,双脚一蹬,拉着她施展轻功,飞身至大殿梁间。
“放她下来!”阴少华怒吼,拉下一条红彩带便运用内力将彩带抛出,柔软红彩顿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动般地朝着龙玦腰部缠去,不料巫鸣却更快地一手扯断红彩!
“你真要我放?”巫鸣桀桀怪笑,“我现在要一放手,她就会摔下去,到时两腿就真的废了,你舍得吗?”
“你……”
就在这个当口,黑武的声音忽由众人背后传来。
“主子,我把‘礼物’带来了!”
阴少华闻言回首,看到那“礼物”时不由得一震!
巫鸣纵身大笑,“龙玦,你仔细看看!仔细看看那是谁啊!”他拉扯龙玦的头发,龙玦痛叫一声,抬起头来,睁眼欲看,望一望,却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了!
“爹?!”
“龙堡主?!”
是的,不会错的,那白首长须、坐在一张木轮椅上,四肢垂软无力的老者还会是谁?他就是当初威震江湖的群龙之首龙昊天啊!
但,现在看看他的样子,浑身脏乱、蓬首垢面,除了眼神仍如以往锐利炯亮之外,他的模样看起来比个乞丐好不了多少……这真是龙昊天吗?!他不是早就死了?!
“爹爹!”龙玦再也忍不住痛楚而泪如泉涌,她直觉伸出双手,仿佛借此,就可以摸到思念已久的父亲。
龙昊天的嘴角动了动,却无言语。
“你到底是何居心?”阴少华皱着眉,心中疑云越来越大,这个巫鸣,千方百计究竟为了什么?!
“你问得好啊!”巫鸣冷冷地笑了,“这你何不问问那个废人呢?”
“你把龙堡主怎么了!”
巫鸣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怎么了?就是留他下来在国师府做客而已。”
只是做客就把他弄到残废瘫痪?想起龙昊天这些日子以来可能承受的痛苦,龙玦更加心痛了。
“爹……”她大声呼喊,“你听见我没有,看见我没有?!我是玦儿啊!爹!”
龙昊天定定地睁着眼睛,望着女儿的脸上却面无表情,惟有眼神之中写满忧虑及担心……
“龙昊天,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狼狈凄惨的一天吧?”巫鸣望着他,极其得意。
龙玦闻言,不由得有些怔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你早就认识我爹爹?”
巫鸣听见她的问话,倒是笑了。
“你问我认不认识你爹?呵……呵呵呵呵!”他突然仰首而笑,笑容极其诡谲怪异!
“你笑什么?!”龙玦不由得毛骨悚然。
“我笑你,笑你这问题问得太好了,我竟会认识龙昊天?!”他猛然一收手劲,揽过龙玦在她面颊旁喷着气,“我为什么会不认识龙昊天?我与他乃血脉至亲,骨肉相连,我怎会不识得威风凛凛、纵横江湖三十余载的龙昊天?”
“骗……骗人!”龙玦的脸色发白,“龙家血脉世代单传,代代无论男女也仅止一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巫鸣加重了力道,勒得龙玦气息窒碍难行,差点要无法呼吸。
“我要是胡说八道,你就当着你爹的面问个清楚吧,看看我是否与你相同,皆具龙家血统!”
龙玦闻言,求助地望向父亲,龙昊天无言凝视着女儿,眸中只有太多伤痛和歉疚。
他做错了阿!当初若不是一时心软,现在又何以铸下大错?!
“解开他的哑穴!”巫鸣吩咐黑武。
黑武依言从命,伸出食指与中指,按住龙昊天哑穴位置重重点了两下,龙昊天一声嗽咳,喷出几口唾沫,这才沙哑地发出了声音……
“玦儿……”
“爹……你快说吧!”求求你,你快说吧!那难以承载的重担与罪业早就该完结了啊!龙玦祈求地望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