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月季商责难似地对赫连狂吼了一句,然后看着赫连狂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是是是……我闭嘴、我闭嘴。」赫连狂裸着身体离开了纱帐,把寝宫留给月氏两兄弟。
「哥……」支吾了半天,月季商还是不晓得该跟自己最敬爱的哥哥说些什幺,解释些什幺。
「你们……维持这种关系有多久了?」月青阳艰涩地先开口问道。
「自我回宫……以后……」月季商也同样回答得很艰难,他害怕自己再也无法被家人接纳了。
「果然是这样……」月青阳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早该知道会变成这样的,我早该知道……」
「哥?」
「殿下对你的态度,你离宫前的异状……」月青阳苦涩地摇摇头,「我早该看出来的,都是我不好!」最后一句,他奋力地人吼出声。
「哥!你做什幺?」他从不发脾气的哥哥居然会这样大吼大叫,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是我不该跟殿下提起你,是我不该引你进宫,是我不该跟殿下说了你的生辰八字让他占卜。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月青阳失控地狂吼着,双手用力地搥着地板。
「这是一种罪恶吗?」月季商忽然飘忽地开口:「难道我们相爱也是一种错误吗?」
他也是挣扎了好久,煎熬了好久才决定要坦然面对自己心中真实的声音,为什幺……他们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为什幺不是错?」月青阳却在此时抬起头尖锐地反问:「你可曾想过爹娘会怎幺想,家中又该怎幺办?还有君梅衣呢?你有没有为她着想?」月青阳尖锐的话语刺进了月季商的心中,「她花了这幺久的时间等你,难道你要负了她吗?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将嫁你,你要她往后怎幺办?她该怎幺面对那些蜚短流长?」
月季商重重一震,「我……」
是了,君梅衣,那个在他心中挂念最深也最放不下的女子,虽然他终于看清自己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爱,可是他是该为她的人生负责的;那是一出生就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命运,从来就是他无可推诿的责任。
但是……但是要他如何欺骗自己,告诉自己爱的人不是君梅衣,而是太子殿下呢?
「爱情都是自私的,或许你可以不管,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你考虑过吗?殿下是太子,是未来要统治天下的,你要他继位之后怎幺面对朝中大臣,怎幺面对那些对他不满的人?」月青阳急切地问道。
「这些都是我的错吗?」月季商过度冷淡地问着,不晓得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终究还是不能被宽恕的吧?爱上男人的罪孽,连原来一点小小的愿望都将变成无法拼凑的碎片。如果不愿违背自己的心,就得伤害他人;若是不愿伤害他人,他就必须伤害自己……
「季商,听我的话,离开这里吧!」月青阳沉重地开口,「许久之后,你便会发现这些都只是你的错觉;你真正的人生,是你当初所选择的,现在的一切,都将转眼成空。」
「会过去吗?」月季商苍凉地笑着,抬头望向窗外的那轮明月。
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和君梅衣成婚吗?还能假装什幺都没有发生过的继续当月家人吗?
或许他仍然是一枚月,只是这枚月即将破碎而不再完整……
☆ ☆ ☆ ☆ ☆ ☆
自月青阳闯入玄名殿之后,赫连狂就没有再回去过,就连月季商也处处躲着赫连狂,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互不相见。
边境的情势愈来愈危险,朝廷的禁卫军整兵操演的次数更是频繁,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在说明了这场战争是非打不可。
月季商这段期间就躲在乾坤宫的某一处练习他的阴阳术法,所以跑昽王府的机会也比待在乾坤宫里还要多。
「你真的要这幺做?」教月季商阴阳术法的秦观火不可思议地挑高眉毛。
「嗯。」月季商一边查阅着易经,一边对照自己卜算出来的卦。
「殿下他知道吗?」秦观火有点怀疑殿下会这样轻易放他前往那须。
月季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别过头去,口气有些僵硬:「他不需要知道。」
「你不会以为你有什幺打算他都不可能料中吧?」这对双胞胎都有这种恐怖的算计头脑,秦观火猜测,恐怕殿下多少也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表面上看来不动声罢了。
「是或不是,都与他无关,这是我的选择。」月季商沉下了脸,刻意回答得很冷淡,意图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
只要视若无睹,就可以当它从来未曾发生过。
「这样吗?」秦观火沉吟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会替你把意思转告给王爷知晓的。」
秦观火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厢房。
「请等一下。」就在秦观火要走出门口之际,月季商叫住了他。
秦观火停下脚步,等待月季商开口。
「昽王他……没有想成为天子的打算吗?」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他想得到这个答案,也是为了知道那个欲置赫连狂于死地的家伙是什幺人。
就当作……当作他为赫连狂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秦观火沉默了会儿才回答:「与其问他想不想成为天子,倒不如卜算他有没有这个命。」
说完,秦观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要离开之前,还跟匆匆跑进来的月青阳差点撞了个正着。
「啊!秦护卫,失礼了!」月青阳慌乱地鞠躬道歉。
「不……不晓得吏部大人怎幺会……」月青阳最后还是在昽王的力挺下被皇帝封为吏部大人,比原来侍郎的地位还要高。
「这……我是来找弟弟的。」月青阳尴尬地说着。
「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月季商淡淡地说着,看着易经继续练习卜卦。
「可是季商,你要想清楚啊!那须不比朝廷,那里随时都有可能会使你丧命,你为什幺一定要接受护国法师一职呢?」月青阳着急地问着。
怎幺回事?为什幺月季商会突然热衷地练习阴阳五行咒法?为什幺会接受定国公的挑衅,愿意跟随大军到那须参与战争呢?
早朝的时候定国公不晓得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月季商是太子殿下找来的护国法师预备者,于是向圣上请求派遣月季商前往那须。
正巧今早殿下又没上早朝,所以他一个人阻止无效,就连甚被皇帝疼爱的昽王都无法阻止这项皇令
明知道这是定国公为了上回他扯了兰槐郡主后腿,所以才故意以太子不宜出征的借口陷害了季商。想必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宠臣动不得,于是才会选择对季商下手。
可是季商为什幺会这样傻傻地愿意接受挑衅呢?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我不是本来就是被召进宫成为护国法师的不是吗?现在我只是回到我的本位罢了。」月季商还是无动于衷地说着,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
「季商,你要想清楚,太子已经答应让他回乡了,你可以丢开这一切离开的,你为什幺还是这幺想不开啊!」前往那须必死无疑,月季商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怎幺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呢?
「你再多说一句,从明天开始就不要来找我。」月季商严正警告。
「季商……你是为了太于殿下吗?」月青阳忽地问着。
「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任何人,我只是为了自己。」月季商将手中上卜出的卦丢在桌面上,以再坚定不过的口吻说着:「我是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