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他曾经为了自己的生存权夺斗过,而这样就够了!
但一株菊和人怎么谈!?
所以啦,他不得不拿出早就修得的能力却一直懒得用的能力幻化人形现身——而这也是他——菊——第一次以「鞠华」的身分出现在人面前。
谁知,在那古老的时代,傅府第一代掌权者——傅离居然非常明理、开通。
不但不欺他非同类,反而大方的将他生长的所在地送给他。
为了杜绝不相干之人,打扰了他平静自足的生活,傅离大方地建了一道高墙,将他生长之地方圆一里之内的土地围起来,划为傅府重地,并明令后世子孙不得擅入——而这就是秋晴园的由来!
之后的日子当然过得平顺而快乐啰。
傅离所留下的家规一直到第十代也没有子孙敢违犯。
当然,在这期间也有不少顽劣子孙因好奇而入院一探。
不过,因为院中确实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而时光就这样平顺地过。
他照样年年尽次开花的义务,而其它时间,则老老实实什么也不想地待在生根地——
即使,他早有幻化人身四处走动的能力,他也不想多事。
只是,为何幸福逍遥的日子又怎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想到这儿,鞠华不免又大大地灌了口「秋月白」,而眸光也越加哀怨自怜了三分……
想起来,一切全都是十五年前的错。
那一夜,他以一株菊花的姿态,老老实实地在正确的季节开花,尽他身为一株菊的天职。
谁知,祸……不,是「酒」,酒从天上来!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小鬼,半夜不睡偷了瓶酒淋他一身,害他平白无辜地醉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三天三夜耶!
一开始,他当然怕死了这种让他的头既晕又痛、浑身不舒服的「祸害」,特别是在第三天他终于醒来时。
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对这「祸害」动了心,进而兴起好奇之念。
自此,他一改惰性,经常趁着夜半时分幻化人形,到外面「研究」祸害。
而研究的次数更是日益勤劳,从三个月一次、二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半个月一次、十天一次……
好嘛、好嘛,他承认,他「研究」祸害的方式是用喝的,但……这东西本来让是用来喝的,所以喝它几日研究有什么不对!?
然而,随着研究时间逐一进展,直到某一夜,他因为「研究」得太投入,喝掉藏酒坊大半藏酒秋月白,醉得来不及在清晨时离开,还倒霉地被傅老头活逮!
然后,事情就说开啦!
当时,傅府长子、次子已离家求取功名,而仅剩的三子却是滴酒不沾。
寂寞之余,傅老头也不管他是不是人,反而是很高兴找到一名可以陪他一同品酒、论酒、酿酒的酒痴,而他,也不必再偷偷摸摸的趁夜偷人藏酒坊「研究」,这样的结果可说是皆大欢喜。
而这样的幸福快乐的时光却在半年前因一件意外结束,也让他掉入目前这进退两难的困境……
「唉……为了『你』,我真是牺牲良多呀!」
看着手中那瓶剩不到几口的秋月白,已有七分醉意的鞠华摇头又晃脑。
「牺牲什么?」
突然有人接话,吓得鞠华七分酒意只剩二分。
他眼睛睁得大大地,难以置信的望着藏酒坊那扇被开启的门——在那,衬着背后的秋夜弦月,鞠华清清楚楚地看清来人容貌!
傅天霁!他一心只想避不见面的人,也是他现在心头大患!
月光自门扉透入,银亮的光辉毫不吝蔷地照亮藏酒坊内每一处幽暗角落,也照亮躲在角落阴暗处的鞠华!
诡谲的死寂中,鞠华与传天霁再次碰面,两人皆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
***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一个人躲在这干什么,云弟!?」横在门中央,傅天雾问道。
直到「云弟」这二字穿过鞠华的知觉,他这才忆起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身分。
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好运感十二万分地庆幸。
庆幸,现在的他依旧挂着「傅天云」的表相,而非自己鞠华本来的臭皮囊,不然,深夜被傅天霁发现的他,只怕难逃被当成擅入戏酒坊的窃贼,成为被人追打的可怜过街老鼠……
「……呃……呃……」
恢复知觉,鞠华眼神左移右飘,就是不敢对上傅天霁的眼。「我在这干什么?在这……」
鞠华的眼神对上自己手中的酒瓶,脑中灵光一闪,宛若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一般紧紧抓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到藏酒坊当然是找酒喝啰……」
闻言,傅天霁眸中掠过一道寒芒,然随即消逝。
傅天云辞官前乃当今皇上深深倚重的重臣。
当然,他能深受重用,一方面是因为本身极俱长才,但人言道:伴君如伴虎,除了能力之外,能在官场立足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心思必然不能以一般人肚量,否则又如可在的瞬息万变的官场中求胜!?
「爹刚过逝,明天尚有许多事待处理,而你居然有心情躲到这喝酒!?」
傅天霁敛眉,心机沉着的他虽疑心大作,却仍神色不动地佯装不察。
当然,在傅天霁有心掩饰下,生性懒散、心思单纯的鞠华,又哪是傅天霁的对手!?
鞠华不疑有他,在脑袋瓜内努力的翻箱倒柜找借口。.
「呃……呃……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想爹……呜……呜……」
干哭个二声,察觉缺乏泪水的哭泣没有半点说服力,鞠华赶紧以指沾酒,偷偷地弹到脸上充当泪水……
「想爹!?」傅天霁扬眉,将鞠华一切假动作看在眼中的他,压根不相信鞠华的说词。
「嗯。」鞠华用力一点头,欣喜的就题发挥。「我想爹,而爹生前最大的嗜好就是品酒、酿酒,结果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这藏酒坊了……」
「而且还不知不觉喝掉好几瓶秋月白。」傅天霁接话,意指零星散落在鞠华身旁的空酒瓶。
「呃……」
自己贪杯却被活逮,鞠华尴尬不已。
傅肖康刚过逝,以他现在身为「人子」的身分,这行为有确实不宜,该怎么解释才能瞒得过精明的传天霁呢?
鞠华根本不是做骗子的料!恰似明白写上「惨了」二个大字的脸色,让人想不看见他的心思都不行。
他的心思太过单纯、太过透明,不论外型如何肖似傅天云,如此将所思所想坦白呈现的他,根本骗不过任何人!
看着鞠华脸上太过浅白的心思,傅天霁困惑了。
第一次见面,他凭直觉察查这位「傅天云」有些地方不对!
而「傅天云」得知父亲过逝时的反应,更加深了他的疑惑。
然后是现在!散落四周的空酒瓶,一身酒气、七分醉意的人——他已能断定,眼前之人绝非自己的亲兄弟傅天云!
那么他是谁!?
真正的传天云又在那?
爹当真是因病重药石罔顾而死?
他以假乱真混入傅府又有何目的?
傅天霁一眼看穿鞠华无能作假的天性。
也因此,他更加怀疑这名不懂得假扮、破绽重重的假傅天云如何瞒骗过傅府诸多老人的眼睛?
是谁在帮他?
无数疑问掠过傅天霁心头。
傅天霁默然无语,目光灼灼的他以似乎想将鞠华一眼看穿、看透的锐利眼光来回打量着鞠华,看得鞠华浑身发颤。
「……呃……夜深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鞠华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