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听说你病了......”
这世上最不识时务的人,也是最经常遭人怨恨的人──落雁堂少主方晓天,像是算准了时间般推门进来打破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糖球争夺战。
“方兄......你好......”
欧阳透的脸像变戏法般瞬间红得连关老爷子也甘拜下风。
而一旁的管小司却毫不在意,只是狠狠的瞪了那个家伙一眼,在心里暗自诅咒他回去的时候最好被马踢死。
“听若风说,你病倒了。该不是最近操劳过度了吧?”早就习惯被诅咒的方晓天习惯的漠视能戳穿人的视线,拉过欧阳透的手想为他诊脉。
“啊,不劳方兄费心了......”欧阳透连忙缩回了手,满脸歉意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下倒轮著方晓天奇怪了。他“药侠”出来行走江湖,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求医的哀求,却没有任何人拒绝过他的诊治,毕竟在他手下的病人,在病好之前暂时没有死掉的例子。呜......难道说他的信誉已经受到了质疑......他好可怜哦......连朋友都不信任他了......呜......
欧阳透当然知道自己的拒绝很失礼,他连忙解释道:“我并不是不相信方兄的医术,只是小司已经帮我诊断过了,吃了药之后也好多了,所以......”
“嗯嗯,我了解了!”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他并不是不被信任,只是因为可怜的病人早有一个霸道的专职大夫了。
“方兄找我是......”
方晓天嘻嘻一笑,眼睛咕噜一转的瞄了瞄在一旁因为欧阳透的话而暗自欣喜的管小司。
收到暗示的欧阳透连忙对管小司道:“小司,你去泡壶茶来好吗?”
“嗯。”管小司点了点头,拿著完成任务的药碗退了出去。
听著脚步声渐渐消失,欧阳透那张本来洋溢著温柔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仿佛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温暖不曾存在过般。
“已经上钩了吗?”
方晓天点了点头:“欧阳亮看过货之后很满意,不过对价钱方面还犹豫不决。”
“他没有那么多银两把货全都要了,我们可以把价钱稍微压低一点,再告诉他可以分开付款,甚至可以等到他稍微回本了再付也行。”
“这么好的条件难道说他不会怀疑?”
欧阳透弯弯的嘴唇散露出一丝丝残忍的笑意:“会!但是他急于将藏宝楼从我手上赎回,自然就要冒一次险,而现在正好有一条大肥鱼在他面前游过,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唉......你还真是了解他。”
“......怎么可能不了解呢?”欧阳透淡淡一笑,认真地看著他,“他可是,我的弟弟。”
方晓天这一天绝对敢对天发誓,他肯定的从这位从来都是温文儒雅、与世无争的友人身上看到了比任何一个残忍的江湖杀手更加嗜血的杀意。
“欧阳......你还好吧?”
杀意消失了,却而代之的冷静,让人看不透的冷静。
“不用担心。我还没疯......”
“......欧阳,“此刻,方晓天忽然觉得自己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从来都不曾看透过眼前这个名叫欧阳透的人。”......值得吗?......你会后悔的......”
“不。”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有无尽的坚定与恨意,“我不会。”
方晓天轻轻的叹息,流出了窗外,也流进了躲在走廊偷听的耳朵中。
“小骚,你觉得透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们呢?”
蹲在厨房里看管著煎药的柴火,管小司抱著软软的小狐狸询问道。
“唧唧!唧!”白色的小脑袋上下晃动了几下,似乎认同了他的观点。
“你也是这么觉得啊!”管小司丢了一根柴枝到炉子里,看著红艳艳的火苗说道,“他居然用命令的语气叫我去泡茶,足以看到他多么不想让我听到他的报复,所以才急于支开我。不过为什么不想我知道呢?”
“唧唧......”漂亮的黑色大眼镜眨巴眨巴了几下,陪著主人认真的做沉思状,但也不要太期待一只未成年的小狐狸能有什么好主意吧?
“小骚啊,你觉得他会是那种记恨著别人夺取属于他的家产而去报复的人吗?”
“唧唧!唧唧唧唧!!”
“你也觉得不是吧?”
“唧唧!”
“就是嘛!如果是的话,很早以前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将财产拱手想让了啦!......好奇怪哦......”
“唧唧唧唧!唧唧!”
“一定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而他又不想让我知道!”
“唧唧!唧!”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如果问他的话,就会被直到我偷听他们的谈话......”
“唧唧,唧......”
“怎么办呢?......”
“唧唧......”似乎少运动的脑袋因为思考了太多开始累了,小骚耷拉著毛茸茸的尾巴盖住自己的脑袋,蜷缩成毛毛团躲在管小司的怀里睡起觉来。
“你这个家伙!!”看著怀里那只没有义气的东西,管小司揪了揪漂亮的白尾巴威胁道:“不想变成焦尾狐就给我起来!”
“唧......”无视他的威胁,小骚在适当的时候就听不懂人类说话了。
“唉......真该问问你的主人怎么把你养成一付懒骨头......”
“咦!对了!透少爷不说的话,可以去问知道的人啊!既然对付的人是欧阳亮,所以他一定知道的!”
“好,就这么决定了!”
欧阳透的病毕竟只是小事,很快就康复了。才刚好起来,便又难以看到他的背影。
而管小司也顾不上埋怨,向罗煞请了几天的假,便到欧阳府附近埋伏,想找机会向欧阳亮问清事情。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那个宅心仁厚的人变得如此热衷报复。
又或者,他是不想看到喜欢的人变得那样六亲不认的残忍。
但好几天了,都不见欧阳亮从宅子里出来,反而有很多官差在附近走动,不寻常的空气让他又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这天,他又躲在附近的巷子里,突然看见一对衙役凶神恶煞地带著枷锁冲进欧阳府。
不消片刻,便从里面锁了个人出来。
远远看去,竟然是那个曾经如此意气风发的欧阳亮!
诧异的看著渐渐远去的一队人,耳边听来人们议论纷纷的对话。
“欧阳家的少爷是怎么了?突然被抓了?”
“你不知道啊?听我那个当衙役的兄弟说啊,那位欧阳少爷可是犯了杀头的大罪!”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犯了这么大的罪啊?”
“听说是犯了贩卖赃物的罪,而且卖的还是不久前被劫的贡品!”
“哇!!那还了得?”
“就是!......”
贩卖被劫贡品?!
管小司知道,那个表面上嚣张跋扈的欧阳亮虽然经常作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还不至于有贩卖被劫贡品这种杀头大罪的贼胆。难道说......那天他听到的对话就是......
天啊!透少爷居然是想将自己的弟弟置诸死地?!
他还以为他只是夺回藏宝楼,严重一点的或者是让那个家伙身败名裂而已......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