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某种挑逗吗?一向斯文绅士的殷贤禹也懂得玩这种调情游戏?
她不敢相信,怔怔地由著他牵扯著她的发绺,一寸一寸将她拉近自己,直到他温热的呼吸足以拂动她脸上最细的毛孔,深若古潭的眸足以召唤她的神魂沉溺其中。
接著,他抬起拇指,顺著她的唇缘轻轻地、慢慢地抚过。
她无法呼吸。
「你喜欢坏男人。」他忽地开口了,嗓音低哑,「坏男人……很少用真心的,对吧?」
他在说什么?
她神思迷惘,除了见他性感的唇瓣不停分合之外,竟听不懂他话中含意。
「所以,」他贴近她贝壳状的耳垂,挑逗地吹拂气息,「我也不用真心。」
她身子一凛,一束奇异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既然你可以跟其他不爱的男人谈恋爱,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也谈一段呢?」
他问得好委屈,他的唇离她好近,他的呼吸拨乱了她的发,他的言语慢慢扯断了她的心弦。
她终於听懂了,听懂了他在说些什么。
他说他要与她谈一场不用真心的恋爱,照她定下的游戏规则。
他说她既然能跟其他不爱的男人谈恋爱,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呢?
为什么不能跟他?
当汪明琦如此自问时,一颗不听话的心逐渐绞痛起来。
为什么不能跟他?
因为对他,没办法不用真心;因为对他,无法潇洒不在乎:因为对他,坚持不了自己定下的规则。
因为她有预感,到时候违反规则的,或许反而是她--
「做我的女朋友吧,明琦。」
她必须拒绝。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鲜花、巧克力、专车接送、浪漫晚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安排。」
她什么都不要。
「我们还可以一起到美国看棒球赛。」
不要引诱她。
「你每一回经痛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陪著你。」
不要这么温柔。
「我会做早餐给你吃,你今天就可以试吃看看。」
别再折磨她了。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不。
「快说『好』,不然我现在就吻你。」
他的唇,好近,好性感。
她轻逸叹息,水眸漫开迷雾。
「我要吻了,我真的要了--」话语方落,他已捧住她的脸,温柔地贴住她的唇。
不吸吮,不咬啮,就那么停定。
可她却因此全身虚软,瘫在他怀里。她抬起手,环住他的颈项。
「说『好』。」他的气息注入她的唇腔。
「嗯--」
「说『好』明琦。」他开始气息不稳。
「……」
「明、琦。」他揽住她的腰,收紧。
他的身体好热。她也是,好热,好热--
哦,她投降了。
「……好。」细细的嗓音逸出,几乎教人听不清。
可他却听见了,欣喜地低吼一声,然后,近乎迫不及待地攫吻起她柔嫩的唇瓣。
他一面吻她,一面将她带离厨房,来到宽敞的大厅。
玉手在他胸前徘徊,解著他的衬衫衣扣。「会不会痛?」怕弄疼了他的伤口,她一路小心翼翼,每解开一颗,便仰起头,与他一阵啄吻。
他自嘲地短笑两声,「不痛。」
痛的,是他再也无法禁锢的欲望。
褪下他的衣衫后,她轻轻推他躺落沙发。他直觉想动,她却伸手抵住他。
「别动。」她凝睇他,媚眸含烟,嗓声极度沙哑,「受伤的人不许动。」
「明琦--」
「别说话。」她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俯望他,然后弓著身,轻柔地在他的脸、他的肩胛、他未裹上绷带的胸前,密密洒落细碎的吻。
他心跳狂乱。
慢慢地,她来到他结实的小腹,玉手探向他的裤腰。
他凝聚所有的意志力展臂推开她,「我不喜欢这种姿势。」让他好无助,好慌张。「你总是这样宰制男人吗?」湛眸闪过一丝揉合著妒意和欲望的辉芒。
他嫉妒吗?嫉妒她跟别的男人?
樱唇扬起盈盈魅惑。「这是我第一次对男人这么做。」
「真的?」
「通常是由男人来取悦我。」她眨著眼,半真半假地说。
看出她眼底掠过的淘气,殷贤禹微笑了。「我又让你破例了吗?」这回,换他的手在她胸前忙碌了,忙碌地拉下薄薄的削肩毛衣。
「这是……对伤患的……优惠。」话语破碎了,因为那只忽然罩上她胸前浑圆的大手。
「这不……公平。」她轻喘一声,「你……受伤了不是吗?」
为什么揉抚她胸前的手还是如此灵活,如此轻易令她全身发烫,神魂颠倒?
「还没伤到不能取悦你。」他说,咬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尖,跟著缓缓溜下,调皮地含住胸前-颗剔透樱桃。
「你!」她倒抽一口气,「你不是殷贤禹--」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
殷贤禹是个绅士,不会这样邪恶地挑逗女人。
「我警告过你的。」他一面吸吮著可口的樱桃,一面用拇指和食指拨弄著她敏感的耳垂,「你知道的我不是全部的我。」
「贤禹--」
「我取悦了你吗?你希望这样,还是这样?或者这样?」每问一次,他就在她身上烙下一道火热的痕迹。
而他每烙下一道,她的理智便沉睡一分,情欲却相对苏醒。
她从没这么渴望过一个男人,当她急切地应和他每一个亲密动作时,甚至害怕自己因为太过兴奋弄疼了他。
他是个伤者啊!瞧她现在正跟他做些什么?
「这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停止。」她试图收束残存的理智。
「你说什么?」他在吻与吻之间喘息。
「停……下来。」
「哦。」他呻吟,凝住她的黑眸像迷了路的男孩一般氤氲,「你故意整我吗?明琦。」
「不是--」
「别折磨我。」
她不是折磨他,她折磨的,是自己啊!
她紧紧地闭上眸。
「明琦?」
「贤禹,我……」
「这是在搞什么?!」惊天怒喊蓦地直冲云霄,截去了汪明琦压抑著痛楚的嗓音。
两人一震,愕然望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男人,一个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老男人,烫得笔挺的白衬衫上束著深色条纹领带,紧紧地束著,紧得足以掐住任何一个人的呼吸--
「爸!」
当汪明琦容色苍白地喊出这个称谓时,殷贤禹同时断了呼吸。
第八章
气氛,冷冽僵凝。
有好几秒的时间,三个人都冻在原地不动。
殷贤禹首先回复镇静,他替汪明琦拉上毛衣,轻轻推她离开沙发后,自己也坐正身子,扫拢衬衫钮扣。
然后,他站起身,走向汪父。「汪伯伯,请听我解释……」没来得及说什么,狂怒的汪父已挤开他,来到汪明琦面前,展臂就是一挥。
早料到他的反应的殷贤禹立即拽住他的手,「汪伯伯,请你冷静一点。」
「滚开!」汪父转头朝他咆哮,「我教训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滚远一点!」
「是因为我而教训就关我的事。」殷贤禹冷静地回应,「我知道你对刚刚那一幕有点误会,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你当我是瞎子吗?明眼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怎么回事!」汪父讥嗤,接著,冷厉的眸锁定汪明琦,「我早知道放你一个人在台北不会有什么好事!一个女人没结婚就把男人带回自己家,大清早就做这种事,简直不知廉耻!」
汪明琦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上来的?爸。」
「怎么?你能随随便便请别的男人上来,我这个做父亲的反倒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白著脸迎视怒气冲冲的父亲。这栋大厦门禁森严,她真想不到他竟能来去自如。「我是说楼下有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