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子开至她们身边,简短一句:“上车。”
“可是──”幸蕴想说的话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我说上车!”烦不烦人呐!他只是想贯彻“任务”,送她们母女俩回家去,好对奶奶交差。
“这样子才对嘛,不过你说话不能小声点吗?你这样子会把咱们家丫头吓著的,她从小就胆子小,等会儿到家时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呃,展奶奶的孙子,你刚说你叫什么来著?展玉是吧?
怎么取了个女孩的名字呢?听起来有点儿娘娘腔呢……我说展玉,你的头发也该剪一剪吧?不要留那么长,还染得乱七八糟的……”
展煜瞪著时速表──80……120……
“啊──啊啊啊──”碎念的主人,嗓门真的破碎了。
展煜却从这时候开始笑了,而且一路笑著。
终于到了!
车子刚停妥,梅珍片刻不留的“跌”出车外,捂著胸口的她脸色惨白,一时说不上话来。
嗯?展煜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脸茫然的幸蕴。怎?她也吓傻了?
“你不下车吗?”他问了一遍,但她毫无动静。
总算找回魂魄的梅珍,这时才慌乱的对著车门咆道:“下车啊,丫头,你不下车在干什么?”这“云霄飞车”就留给找死的人坐吧,她梅珍母女俩的命可贵气呢。
“啊?”接收到“等量”分贝的声波,终于让幸蕴有了反应。
她哪有想干什么?天可怜见,这一路上挨著母亲身旁坐著的她,耳膜嗡嗡作鸣,脑袋瓜也轰轰然,根本什么也没得想。
“谢谢你送……”幸蕴一下车,就被母亲拖著走。
“不用谢了,没什么好谢的,你跟我走,妈有话跟你说。”
“那我呢?”展煜探出车窗外。“伯母刚刚不是要我留下来吗?”
“你?没事没事,你走,走走走──”梅珍像在挥苍蝇一样,走了两步又掉头说:“还有,以后别再来找咱们家丫头了,听见了没?从现在开始,我不许你们交往!”
“妈──”幸蕴觉得自己还在晕车。
“你闭嘴!听妈的就错不了!你看看他刚才是怎么开车的?像他这种连性命都能拿来开玩笑的男人,不可靠啊!”掉头走人之前,梅珍撂下话来:“就给你两分钟,让你跟他把话说明白,叫他趁早死了心,别再来纠缠你,知道吗?”
幸蕴摊著两只手掌抚过发烫的脸……瞧他微翘的嘴角饱含讥讽,她好想掩面逃离!
“两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他却在提醒她开口。
可是,叫她说什么?
“对不起,我妈她就是这样子,不管她说些什么,你、你就别理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别理她说的,然后继续来找你、纠缠你?”展煜瞪著猛哈腰赔罪的她。
“这……”幸蕴不料他会如此一问,窘迫的低著头。
蓦地,头顶忽然传来喝声──
“抬头。”
呃?幸蕴怯怯的迎望声音的主人。
“挺胸!”
他的肃容明明如此骇人,却另有股慑人心魂的迷人气魄,竟让她不知不觉的顺著他的话做。
幸蕴吸了口气,迷茫的望著展煜。
他想干什么?
“动不动就对人哈腰鞠躬是很窝囊的,你不知道吗?”他皱著眉头,很看不惯的样子。
“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错了就要赔礼。
“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但是我妈她──”
“你妈是你妈,你是你。”他霸道地拦下她的话,然后嘴一抿,自嘲似的说:“而且你妈也没错,她不过是想保护你罢了。”
“她根本不必这么紧张,你又不会伤害我……”最后一句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凝视著那张泛红的小脸蛋,展煜撇唇,笑得怪邪气,“你说不会就不会吗?很多事都很难说的。”
“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幸蕴再度目瞪口呆。
展煜抽回视线,纯熟的操控方向盘倒车,虽然视线不再交集,他却知道她还在傻傻望著自己。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他更无从解释。也许……就是一种本能的反驳吧。
不论任何事,他展煜会不会、是不是、肯不肯,都该由著他自己说了才算数!
这丫头肯定被吓傻了,所以目光才“胆敢”如此一路追随著他……展焊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瞟呀瞟……忽然间,神色微微变了。
他看见了自己的笑容。
不自觉中,他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展煜毅然撤去捕捉她身影的视线,往巷口驶去。
这时,一串恶狠狠的字句龚入他耳里──
“在那儿!姓梅的那婆娘就在那里!”
“快!别让她跑了──”
“梅八珍,你有种别跑啊──”
几名大汉与展煜的座车擦身而过。
忍不住再度望向后视镜的展煜,车速愈来愈慢……
他看著那群大汉和梅家那个欧巴桑拉拉扯扯。
夹在其中的梅幸蕴,就像将被漩涡给卷去一般……展煜搜巡的目光几度失去那道瘦小的身影。
妈的!哪个碍眼混蛋挡著的?
展煜狠狠咒骂,车身一个甩尾,掉转了头。
第四章
“你这八婆,你也不打听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连彪老大你也敢动?”
“我跟你们说了,阿彪不是我打的,当时大家拉拉扯扯,谁知道他怎么去撞到墙的?”梅珍理直气壮。
“你还狡辩?人现在被撞得脑震荡还躺在医院,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算了?”
“不然你们想怎么样?”
“一句话,五十万!不然告都告死你!”
梅珍破口大骂:“你们干脆去抢银行好了!别以为我梅珍好欺负!阿彪在我的地方诈赌,我都还没跟他计较,现在他居然敢上门来敲诈?去告啊,老娘不是给人吓唬大的!”
“那这样呢?”突然间,一名大汉往幸蕴的手腕一扣,“就不信你连女儿也不管了!”
“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再不放手,我叫救命了!”幸蕴又惊又怒。
“你叫啊,谁敢出来吭个声,老子我服了他!谁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汉子有恃无恐。
幸蕴的手好痛好痛,可是她更害怕,害怕母亲随时会捉狂。
“放开她!听见了没?你们不放开她,老娘就跟你们拚命!”梅珍果然奋不顾身扑去。
“妈,不要……你们放手,不要这样子,不要……”当幸蕴目睹母亲被狼狈推倒地面时,哭喊的幸蕴张嘴咬了扣住她的手。
“臭婆娘!”彪汉痛得松了手,在幸蕴逃脱的那一刻,他再度探出手臂想去捉她,“啊!唉唷喂──”
飞奔投向母亲的幸蕴,听见背后男人的惨呼声,转头一看,她整个人傻眼了。
是展煜?!他不是已经走了?
“我踩的也是你的地盘是不是?”展煜寒著脸,指著跨开两腿间的地面,厉声道:“有本事抢回去才算数。”
“找死!”一群人蜂拥而上。
展煜挺立原地,给来人迎头痛击……
“好!打得好!打死这群王八羔子!”击掌叫好的梅珍索性盘腿坐地,津津有味的观战,随著展煜的动作她舞出拳脚,藉著假想动作泄愤。
幸蕴的嘴巴久久阖不拢。
展煜出手招招凌厉,直取对方要害,几个大汉开始一一倒下……不知怎么地,幸蕴心头就是有种不明朗的感觉,一种让她很无法接受的感觉。
她不喜欢他那般搏命的狠样。
结果很快出来,几个大汉只能哀嚎窜逃。
“小伙子很能打喔!真有你的!”梅珍几乎是崇拜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