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出口,却被她母亲突如其来的话惊得一时语塞。
“亚亭,让傅医生等那么久,你害不害躁啊?”王母竟然也走出来搅和,说话时的神态充满谄媚。“人家是彬彬有礼,你可别把人家的殷勤、体贴视为理所当然喔!”话一说完,她仰著下巴将脸转向张书逸,骄傲的眼神对他视若无睹。
亚亭知道母亲是故意塑造出一种假象,让张书逸以为她嫌贫爱富,已经和傅学翰在交往,她急得直摇头,却见他的眼神露出了一丝的不耐和厌恶。
她一切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好似放在显微镜下被不可原谅地放大了,亚亭觉得气愤,对母亲的举动也不免感到有些难堪。
她无奈地看著张书逸冷漠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心里只能暗暗淌血。
王母却满意地笑了。
“干么一脸愁苦的表情?”傅学翰眼尖地问道。
“我真的对你一点都没兴趣!你听清楚了吗?请你以后不要再缠著我了!”亚亭把话赤裸裸地说完,人立刻绝然地离开。
只留下王母怔怔不解地看著她的背影。
如果亚亭回头看,只要看一眼,就会发现傅学翰的眼神,充满了可怕的愤怒和阴狠。
“王亚凡,你的“他”又送花来喽!”有人嬉笑嚷嚷道。
一连好几天都有人捧著一大束鲜花到办公室,当然不免引起同事之间的侧目和喧嚷。
“谢谢!”亚凡脸上透著光,喜不自胜地从送花的人手上接过花来。她清楚地看到女同事们的眼中有羡慕和渴望,她终于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她喜欢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送花的人原来是傅学翰。
“你不是在追我大姊吗?”她曾经讶异地问过他。
“我发现她不如我想像中的好,她太自以为是,倒是你,我发现自己愈来愈无法移开我的目光。”他牵起她的手,温柔地对她这样说道。
“所以!你天天送花给我,是想表达心意?”她脸红娇羞地问:“可我也不是这么好追的喔!”
“我这个人就是以耐心出了名的,”他别有所指道。“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而你也将会对我死心塌地。”他浓情蜜意地说。
第七章
“你可回来了!”王母急急忙忙打开大门,脸上满是焦虑与惶恐。
“爸爸呢?”亚亭焦急地问,声音里也透著大大的不安。她在办公室里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着实吓了一跳,因为他俩向来关系紧张、除非有重大事故发生,否则父亲绝不可能会主动和她联系。
果不其然,父亲竟然因为股市投资不利,资金严重失血,终于不得不利用工作之便冒用银行客户的存款,以为只是暂时的周转,没想到连续几个月来的股布长黑,输不得的泥沼让他愈陷愈深,盗用帐款已高达好几百万。
“哥呢,还没到家啊?在凡呢?”亚亭一进客厅,只见到父亲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别提了,要他回来一起想办法,他却说了一大堆理由,说到底还不就是不想帮忙?算我白疼他了!”王父愤慨道。“可能他真的抽不开身,忙完了就会回来的,爸你别生气。”亚亭安抚道。“就是说嘛!我也是这样跟他说,他偏偏不信,一直耿耿于怀。哪有儿子不管老爸的道理,是不?”王母天真地附和着。“爸,你挪用的那些帐款离最后期限还有几天?”亚亭导入正题,希望赶紧了这整个状况。“那些帐款原本都是我在审核看管,本来还可以隐瞒一阵子没人知道,谁晓得今天一早银行开会,竟然发布下个月的新人事命令,工作职务整个大搬风,所以我才急得跳脚。万一被发现,可是要吃官司的呀!所以我无论如何一定得在月底交接前,把这些漏洞完全填补好。”王父激动地说。“怎么会这样呢?工作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玩股票?家里又不缺钱……”王母闻言,不知所措急得叨念。“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老讲一些废话!”王父此刻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听她叨念,急得破口大骂。“不懂的事,就乖乖闭上嘴,少在这里惹人厌!”
“我……”王母立刻红了眼,却也不敢再多言。
“月底?那总共需要多少钱呢?”亚亭低声问道。她勉强抑住心里对父亲的不满,只能安慰性地轻搂著母亲。
“这……”她一向严肃、蛮横的父亲,终于有了脆弱的表情。“我想……九百万大概是跑不掉。”
“九百万?!”亚亭和她母亲异口同声惊叫起来。
“那连你原本的积蓄算进去,不就损失超过两千万?”王母椅子已经坐不坠急地来来回回走著。
“所以才不甘心,愈陷愈深啊!”王父脸一垮眉头深锁道。
亚亭无言地看著父亲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内心翻涌的情绪难以言喻。
“是的,我是王亚亭。可是,我并没有寄履历表到你们公司啊!怎么会要我去面说呢?你是不是拨错电话或是找错人了?我?没错,但是,我不晓得……”亚亭困惑地回答道,电话那头的人犹不放弃,硬是要她明天一早去上班。“嗯,奸吧,让我想一想。”她满腹疑问地挂上电话。
伟杰企业?那不是她哥上班的地方吗?难道是哥推荐她去的?亚亭纳闷地想。可是,哥一向只顾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呢?况且,她又不缺工作,她只是严重地金钱匮乏。最好现在就能从天上掉下一大笔钱,这样事情就有转机了!亚亭在心里作著白日梦。
这几天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千斤重的家庭担子,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只能像个陀螺似的,忙著到处找人借贷,却发现周遭的朋友一个比一个穷。
“九百万?干脆用抢的还比较快!”她苦闷地直想大叫一场。
从来都是对金钱不屑一顾,如今却为了父债缠身而几近穷途末路,想来真是讽刺。
“大哥!”亚亭在伟杰企业大楼的中庭看到正要走进电梯的亚立,连忙开口喊住他。
“咦?你来这里干么?”亚立闻声回头,讶异地瞧见她。
“不是你要我来的吗?”亚亭对他的问话也吓了一跳。
“我?我要你来干么?”他把头一撇,语气冷漠地说:“要钱我可是没有!捅出那么大的楼子,就算求上帝帮忙也没法子解决!哼,还误了我大好的前程,有个侵占公款的父亲,以后谁还敢重用我?”他愤恨不平地喃喃道。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真忍心眼睁睁地看爸被关进牢里?他毕竟是养育我们成人的父亲啊!”亚亭对亚立这个时候还只顾自己,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我还能怎样?那么大的一笔天文数字,我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扛不起的。”他自圆其说道。
“所以就干脆让爸吃牢饭?”亚亭激动地问。“你怎能说罢手就罢手?他是从
小最疼你的父亲啊!你怎能连试都不试,连回去安慰安慰他也不肯?”哥哥的冷酷令她感到心寒。“你有完没完啊?你最有本事,你最孝顺!那你去做,别再来烦我!”他冷冷地丢下这些话,然后转头就走留下茫然的亚亭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中,骂也不能、掉眼泪也不行。
惶惶然走进伟杰企业大楼,亚享勉力调整自己的心情,现在不是她哭泣、软弱的时候,她的眼泪只能往肚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