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白天上班,你晚上教课,这样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够好好相处的时候,你觉得妥当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天的学生不好找,只能教晚上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们这样的相处模式……’
“好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我真的要去洗澡。对了,我肚子饿了,弄点消夜给我吃吧。”
“想吃什么?”她不想继续话题,他也只能作罢。
“随便。”她立刻往浴室方向走去。
孙颂卓的目光尾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了浴室的大门后才收回。
他摇着头,喟叹了一声,迈开步伐本想往厨房走去,却在一个转身后,眼神瞥向了窗外,不由的,他又将脚步移到了窗口,低下头,看着那个依旧坐在电脑前的女子。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呢?她……会不会是同性恋?
同性恋,这是目前他对她所下的最大胆的假设了。
要不,为何她身边只出现过女人而没男人呢?还有,他常不时的看见她在晚上十点过后出门,而这一出门,似乎都是到天亮才会返家的,她到哪里去了?
该不会是到T-bar去了吧?他知道那是女同性恋的聚集地,而理所当然的,营业时间都是从半夜开始的……
所以,他预设她是同性恋,似乎是很合理。
不过,他却因此感到怅然若失,他觉得可惜、觉得不值,心头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沉甸甸的,不舒服极了……
韶安: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升职了!正式当上了经理,你为我高兴吗?还是会消遣我一个女人不要太强,留一点尊严给和我一起共事的其他男人呢?呵呵,真不知道你会怎么想,好想尽快亲耳听到你的反应喔!
最近还好吧?课业重不重?蕾蕾有没有常常去烦你?她有没有带给你生活上的不便或困扰?若有的话,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些吧,她在家里一向骄纵任性惯了,这次又是一个人远在国外,她会依赖你、缠着你,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希望你能多多包涵与见谅。
最近台湾天冷了,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想必犹胜过这里吧?记得多添件衣服,蕾蕾也是一样,你帮我盯着她一点。她呀,是个只要美丽,不在乎伤风感冒的傻丫头,以往,我是拿她没辙,这次你在她身边,就看你的喽,希望你能治得了她。
好了,今天就、言尽于此,我不再多说了,免得占用了你用功的时间,因此而延误你拿学位,那我岂不是罪过了。
拜拜,祝你一切平安、顺利。
若翎
按下传送键,孟若翎把刚完成的一封E-mail送出去。
这是最近半年以来,她和在美国攻读博士学位的未婚夫杨韶安的沟通方式。
本来一开始,他们都是以电话做直接沟通的,但不知道怎么搞的,渐渐地,就被电脑所取代了。
也许是电话费贵吧,过去,每个月总少不了要支出上万元的电话费来一解相思,但久而久之,相思已不再那么浓烈了,电话也就顺势的能免则免;再者,两地早晚的时间完全搭不上,虽算不上是个大麻烦,也是个小麻烦了,而一个人在工作,另一个人又在念书,要晚睡或起个大早打电话,都是折腾人的事,所以,基于这两点因素,上网发E-mail就成了他们目前最主要的沟通管道了。
而一个礼拜通一次电话,就算是两人最近的接触,有时,还有隔一个月的纪录,比如说最近……
孟若翎面对两人渐少联络的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通常,都是他找她,因为,她根本就找不到他,每次打电话去,不是他不在,就是没人接,所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变成被动的地位了,只能苦苦地等待他的来电,任其宰割,没有主动出击的能力。
而她几乎每天一封的E-mail,也没有获得相等的回应,总是要等个三、五天,她才会收到一次他的回音。
有时想想,她总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感叹。
罢了!也许是他课业繁忙,或者是蕾蕾替他添了太多的麻烦吧?
每次心里有了抱怨,她总是想了各种理由来让自己释怀,为他,也是为了自己。
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打电话给蕾蕾,她总是一句他很好,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再问到她自己的时候,语气里的郁结和满腹心事的样子,令孟若翎不解她的愁所为何来?犹记得三个月前她刚出国的时候,就像飞离笼子的鸟一样,愉快的展翅高飞,任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感染到她的好心情。
而后,她们每一次的越洋电话,她也能够嗅得到她涨满的高亢情绪,只是,渐渐地,她的语气从热络转为冷淡,这时间好像是她和杨韶安从通电话改为传E-mail差不多时期……
也许是新鲜感过了吧,或者是课业上出现了压力,孟若翎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的莫名变化,下了一个这样的注解。
唉!现在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不在身边,其动向和想法也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竟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感……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她摇摇头,挥去心中怪异的心绪,她关上了电脑,准备上床就寝。
把大灯切成小灯,她上床拥被而眠,连窗帘都没有放下。
她一向没有放下窗帘的习惯,她觉得那会让她感到窒息;一个人待在大房子里已是冷清孤绝了,她需要透过窗户来感觉屋里、屋外畅通的活力,否则,孤独感加深不说,她恐怕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不过,基于“人身安全”的问题,她还是很小心的注意到要往里靠一点,这样一来,方可躲过“一劫”。
叩叩叩!
“进来。”
孙颂卓抬头看着市调部的副理方小姐走了进来。“请坐,有什么事吗?”
“总经理,世皇那个案子有点问题。”方小姐依言在他面前坐下。
“什么问题?”他挑高了眉。
“是这样子的,今年度的市调研究,他们开的价码很低,比往年都低了很多,我觉得事态严重,所以来请示总经理。”四十多岁的方小姐,推了推脸上的金边眼镜,一本正经的做着报告。
“低了多少?”
“大约四成。”
“四成?!”他深锁了一下眉头。
“是啊,这真的是太离谱了,我依这个价钱做过评估了,虽然我们还是有得赚,但是利润实在太少,我想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劳师动众、大费周章的接这种case?”
孙颂卓点点头。“是有商榷的必要,可是……我们都已经合作这么多年了,为何突然会……难不成是经济不景气的影响?”
“才不是呢总经理,经济不景气是小部分的理由,真正的主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哦?你的意思是……”
“他们原本行销部的陈经理被调派到海外去了,新上任的是一位女经理。”
“喔。”他好整以暇的等着听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不但如此,据说年纪好像也颇轻的,二十五、六岁左右,伶牙俐齿、长袖善舞的,处事作为很有一套,深得高层的赏识与器重。所以呀,像她那种人,年纪轻轻的就志得意满,升得快,作风当然也就强悍了点,对里、对外,对员工、对业务统统都是一样的,为了力求表现,替公司赚大钱、省预算,哪还顾得了我们双方合作多年的默契和情谊呢,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