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像是要胁的话语,偏偏她只要求这么简单的事,申屠麒不但不会动气,反而可以感觉到她的体贴。
不让对方有所负担的体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笑着问道。
江水音眨了下眼,在日光中更显俏丽。
对他好只是不能离开也不想离开的附带赠品,但她不想说出真相,她好不容易才又看见他温和的笑容,她不要那笑容消失。
因为那一抹笑,令她开心。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对朋友好是不需要理由的。」她笑答。
坏心情像股轻烟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心情,不知怎么的,申屠麒心里那块空得难受的角落,被她的笑容给填满,满到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也请妳叫我申屠,朋友之间用不到职称。」他笑着做出同样的要求。
江水音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甜。
「没问题,申屠,我们是朋友喔!」她孩子气的说。
就在此时,两人的肚子好似配合这番朋友宣言,有默契的一起大响,他们相视一笑。
「既然是朋友,水音,让我聊表谢意,请妳吃顿饭吧。」申屠麒摸着肚子,笑着邀请。
江水音也不啰唆,大方的点了下头。
「我几天没好好吃饭了,等下可不会客气喔!」
连这种明白的下客气都让人喜欢,申屠麒暂且将一切丢在脑后,快速的洗个澡,换上便服,便和江水音出门祭五脏庙去了。
第三章
又是月初领薪日,江水音却没有时间去思考要怎么使用,因为有个大型的食品展正在举办,名义上她是秘书室代表,但说实话就是被借调的打杂小妹,从轮班顾摊位到端着新产品在会场游走请人试吃,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得照办。
民以食为天,既然不用花钱,就可以试吃各式各样新产品,这个食品展和时下热门的信息展一样盛况空前,每年参观人数都创新纪录。
这种比平时工作忙碌一百倍,收获却没有一百倍的项目,她进入公司不到一年已经被迫接了两次,因为她没有家累又资浅,自然是最佳人选。
加上前置作业,江水音已经连续两个星期都没有休假,这两天更是忙到就算神智不清,也能将产品介绍倒背如流的地步。
虽然今天是闭幕日,但由于是星期一,所以参观的人没有昨天和前天踊跃,却仍旧算得上是人山人海,早就全身没力的江水音,只靠着意志力微笑,将试喝品排放在托盘上,一再出去提供人试喝。
「欢迎试喝『瑭言』的丝缎巧克力,比利时进口巧克力一定让您回味无穷!」她用着小蜜蜂麦克风喊道。
听到那召唤声,男女老少如鱼塭里的鱼一拥而至,瞬间让她手上托盘全空,她浅笑了下,转身返回自家摊位,恰好看到业务部的同事,搬着一箱箱的纸箱走了进来。
「下午就要撤摊了,现在还送货过来呀?」她低声脱口埋怨。
突然,她身边响起一声闷笑,她大为惊吓的转过头。
敢怒不敢言是上班族的明哲保身之道,这下抱怨被人听见了,她一定会被传成是秘书室的娇娇女,任劳任怨了这么多天却毁于一旦。
不料,却是申屠麒站在她身边微笑。
「我和妳换班出去发试喝……放心,那是今天午饭的餐盒,妳饿了吗?申屠麒先朗声后低声,接过托盘轻声问道。
配合他公事公办的模样,江水音也机灵的将试喝品摆上托盘。
虽然四只手都在托盘上活动,但四只眼却不交会,好似内心只想着怎么装满托盘,赶快把所有送来的试喝品都发完。
他们假装有点熟又不太热。
这十天来,他们之间就是这种无言的默契,流言是种内耗极深的麻烦,他们不想提供别人茶余饭后的娱乐。
「还不饿,所以我会最后才去吃饭,到时候见。」江水音低着头,脸上波澜不兴的说。
申屠麒只点了下头,便端着托盘离开了。
这时,一个进公司已经一年多的女同事,悄悄靠近江水音。
「水音,这次申屠课长独力负责展览,妳在秘书室里,有没有听说什么人事调动,或是谁要降职,谁要升迁的小道消息呀?」她眨着夸张的假睫毛,试探的问道。
江水音头一歪,眉头紧紧一皱,表情友善无辜,佯装认真思考。
「我没听过耶,不过申屠课长真的很努力,也不会端架子。」她四两拨千斤的回道。
就算知道什么,她也绝对不会告诉长舌妇的,看到这种人,她就觉得反胃,但为了不树敌,她仍旧挂着甜美的微笑。
说她世故也成,她想顺顺利利的做个几年,等历练够了,再换个新工作磨练自己,所以在这段期间,能不惹是生非是最完美的。
「他太努力,我们做属下的就辛苦啰!饭来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女同事好似还想套交情,笑着邀请。
江水音双手合十,甜甜笑了。
她可不想因为反胃,而浪费好好的一顿午饭。
「我开展前才吃早点,现在才十一点还不太饿,餐与餐间隔太短容易变胖的。」江水音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
女同事闻言,一副能理解的表情,转身像只花蝴蝶找别人去了。
江水音甜甜笑着,手里折着简介,不期然她转向远方,偷瞄一眼申屠麒,无论对任何事都努力以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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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胃空虚得可怜的申屠麒算了下时间,将手上事情交代给属下,便带着餐盒往外走去。
离开了有冷气空调的室内,申屠麒隐约觉得热,可是这种天然的热意,反而让他冻僵的筋骨好似松了开来,能尽情伸展。
位在黄金地段的国家展览场地附近,有一些绿地,还有一些设置给参观民众使用的阳伞桌,这几天他带领的工作小组午休都在那里吃饭。
毕竟在展览摊位吃饭,既不雅观,又肯定消化不良的。
在一片的阳伞中间,他找寻着熟识的面孔,没多久,他便来到一张坐着两男一女的阳伞桌,打了声招呼,拉了椅子大方落坐。
「课长,你还没吃呀?」一个正在剔牙的男人,礼貌的问道。
申屠麒无奈又疲倦的笑了笑,「没办法,中午突然涌进一批人,走不开身才拖到这个时候,你们都吃饱了吗?」
听到上司客气的间话,剔牙男连忙拉起身旁刚塞进最后一口饭的同事。
「我们都吃饱了,这就马上回去上工!」剔牙男讨好的说完便拉着人小跑步离开。
申屠麒心知肚明的一笑,看着低头吃饭的江水音的嘴角亦是扬起的。
他们认识一个月了,明明应该还在点头之交阶段的,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无话不谈。
大概是从她为了拿错手机来找他,正巧他生病发高烧,她义不容辞的照顾他,自觉不该占他人便宜的他,找了个机会请她吃饭,在席间她极低调的探问他家是否还保持整齐,然后他诚实告知他家早就乱成猪圈开始。
他直到大学毕业都住在家里,结婚后搬出来自组小家庭,新家是定熏在打理,造成他根本没有半点生活能力。
那时江水音听了只是笑吟吟的摇了摇头,然后隔天便出现在他家门口。
她并不是来帮他打扫,而是教他如何使用吸尘器,一步一步让他脱离生活白痴。
据她的说法,她可以对陌生人视而不见,但既然是朋友,她实在很受不了他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