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亭哥会对农业部那么专精,是因为你的关系喽?”采漪渐渐揭开了◇亭的坎坷背景,对黎毓盏也有了新的观感。
黎毓盏接着说:“◇亭喜欢水果,尤其钟情桔子。他认为桔子的色泽最灿烂,永远象征着日出时的无穷希望;即使是夕阳斜照之时,也不忘消失的那最后一丝完美的恒光。天地万物间,就属黎明和黄昏的地平线最美,刚好桔子的颜色就如同他喜爱的天地颜色一样,这……或许就是他非读农业经济不可的原因吧。”
“所以,他对桔子的爱全是来自于这一片美好的天地喽!”采漪顺着她的话引申下去。
黎毓盏并不全然苟同她的说词。“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采漪再次露出不解的神情。
“另外一半是来自地海若。他就学读书的时候认识了海若,她家里拥有一片桔子园。可能因为如此,两人对桔子的感情总是来得比外人丰沛,所以就很顺理成章的交往了。原本我以为我下半辈子可以靠◇亭享享清福,不再过以往那种拮据的生活,没想到,一场无情的车祸夺去了海若的生活,撕裂了◇亭的心,我唯一的希望也粉碎了。”言尽于此,之后的事采漪大概也都知道了。
“所以你为了要延续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才找上了马家。但是我家的财力也不输马黛娜她家,为什么你不成全我和◇亭哥?”她也不是那种贫困人家的女孩,照理说,黎毓盏应该不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排斥感。
黎毓盏这下才转过了脸,她一步步逼向采漪说:“世上的事谁能够预料?当我在汲汲于替◇亭寻找对象时,先让我碰到面的是黛娜,而不是你,刚好那阵子又缺钱用,她拿了三十万先让我周转。现在要是这事摆不平,马君山就要叫我拿一百万来还,我拿什么还呀!”黎毓盏的声音忽地拔尖,杏眼圆瞠。她摘下墨镜,如一只吐信的蛇朝她分泌毒液。
“一百多万?从三十万加到一百万?太离谱了吧!”这个数目在采漪的眼中仍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
“为了要偿还这一百万,◇亭是非娶黛娜不可的!要不是中途跑出你这个程咬金,今天我日子好过得很,根本不用天天活在恐惧之中。”黎毓盏仿佛利欲薰心的魔鬼,龇牙咧嘴地想将采漪的退路越缩越短。
“那是你太过分了!怎么可能拿◇亭哥哥的幸福来满足你的虚荣心!那钱是你花掉的,没道理叫◇亭哥用他一生的婚姻还债。”来龙去脉彻底一贯通,采漪也义愤填膺,与黎毓盏对吼了起来。
黎毓盏才不听信采漪那一番凛然的叫人作呕的虚伪言论,她露出市侩的讪笑,又踏前一步道:“你懂个什么?我养了他十四年,费了我多少心血?要他回馈一点又算得了什么?纵使这婚姻是失败的,那也是在侯门内的一种精神失败,无关物质上的损失。你没有穷过,不明白人间冷暖,残酷的世态炎凉。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所以我非要◇亭娶黛娜不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采漪再向后退了一步,发现有小碎石滚滑的触感。她朝后一看,几乎要晕厥过去;下头数丈高的峭崖,正虎视眈眈的想一口狂噬她。
“那……那你今天要我来这里……并不……并不是真有桔子园喽?”采漪的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死神的斗袍俨然已袭上她顶门盘旋。
“如果你从今天就此消失,也许,所有的纷争终将归于平静,而我……更可过我盼了十四年的生活,我不想让你成为我心中的绊脚石。”黎毓盏从风衣的怀袖中取出了一把亮晃晃的钢刀,狰狞的对采漪微笑。
“你……你要杀我?”采漪终于发现了黎毓盏阴毒的诡计,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为了◇亭、也为了我自己;采漪,只怪你命不好,生来就和我对,怪不了我。”尖刀闪着银亮的歃血之气,像是要饮血来沾出灵气。
“不……不要,你不能害了◇亭哥哥……”
“你死到临头还管得了别人?别恨我,谁叫你命薄,下辈子睁大眼睛投对胎吧!”她一刀刺下,采漪无路可退,脚下一滑,重心整个朝后一个踉跄,直扑进大海的怀抱。
正庆幸除掉心头一根刺的时候,却发现崖边横生一枝树干;采漪反应极快,让自己的生命又多燃些火花。
“你实在命大呀!不过,好运只能有一次了!”黎毓盏趴在地上,用手不断摇晃树根,使尽全身的力量想除去采漪的护身符。
“救命啊!快……快来救我呀!”吊在半空中的采漪两脚腾空着不了地,而枯树又被黎毓盏摧残,恐怕撑不过一分钟了。
“臭丫头,你就死心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 ☆ ☆
采漪正在生死边缘挣扎之际,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谁说不会有人来救她?”◇亭及时赶来,威武硕健的身躯赫然出现在黎毓盏眼前。
“◇亭哥,快来救我,树快断了!”采漪极度恐慌,眼看她就要跟阎王爷报到了。
◇亭正要前去拯救采漪,却被黎毓盏恶狠狠的眼神吓退了回去。“我别过来!我不许你救她。”
“姑姑,你怎做出这种糊涂事?现在什么都先别说,让采漪先上来好不好?”◇亭慌了,但他不能不镇静点,采漪的生命掌握在他一念之间,一言一举都不能有差池。
“不行,除非她也拿出一百万,否则一切就免谈。”
“现在她父亲才因果园的损失赔了不少钱,一时之间哪能拿出那么多钱?姑姑,不然我帮你去跟马君山说去,你先让采漪上来,她就快要撑不下去了。”◇亭面色骤白骤黑,眼看黎毓盏短时间是和他扯不清了,情急之下,他抓住黎毓盏分神的空档,跃身扑上,拨开她死命抓着树干的手,用尽力气,将手使力的伸出去。
“快!用点力气,把手伸长一点。”◇亭对着采漪叫,他的脸色整个涨红,身体所能伸拉的程度也到达极限。
“不行,你不能拉她上来!”黎毓盏回过神爬向◇亭,她死命地捶打的背,硬要拉他松手。
两人在一拉一扯间,情势更形恶化,眼见枝干已发出爆断之声,根部也承受不了强大的压力,渐渐的曝光在阳光下。◇亭一脚踹开黎毓盏的禁锢制肘,用过人的腰力及脚力将身一垂,奋力将缠住采漪的手,吃尽全身的力气,一寸一寸将采漪往上拉。
“别……别往下看,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斗大的汗珠盈满全身的肌理肤纹,◇亭的手也因用力过猛而出现抽搐的现象。但他依然不能放手,那是他的挚爱!不能再让无情冷血的老天夺去她的命,那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亭,我不准你救她,我养了你十四年,你就不能听我一次?看在我栽培你的份上,你忘了这个女人吧!”黎毓盏死命匍匐爬向◇亭,澎湃的血液在她体内滚沸得有如仲夏的艳阳沙漠。
她发了疯似的咬向◇亭的手腕处,期望能让他的手麻痛,好让采漪葬身大海。
“姑姑,你疯了你!我求你别咬了,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亭被齿痕咬出的斑斑血迹,整个左手顿时承受两股强大的压力,他快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