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冠天擎,向来是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拿刀要伧他很行,这切菜削皮就……
“把这块猪肋骨拿去切成小块。”天赐命令。
他面有难色,瞪著猪肋排皱眉,老实说,一点概念也没有。
“横切还是直切?小块是多小?”
“当有人吃你老婆豆腐时,你会怎么做?”
冠天擎神情立刻转为森冷。“我会将他大卸八块。”
“很好,就大卸八块。”
“这简单。”
他架势一摆,拿菜刀的样子活似上阵杀敌,施展一招日本武士刀法。
剁剁剁!一块块大小适中的排骨漂亮地排成一列。
天赐又丢给他几根玉米。“每一个都给我三长两短。”
“行!”刀法一变,这会儿又成了独孤九剑。
没两三下,每根玉米被斩成了五段,刚好三个长、两个短,短的拿来煮汤,长的拿来烧烤。
“很好,再把辣椒和大蒜粉身碎骨後丢到酱油里埋了。”
“没问题,看招!”
斩斩斩!一招千人斩,霎时厨房里充满了刀光剑影,惊险万分。
因为是自家兄弟,冠天爵老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姜子蔚可不然,完全看儍了眼,忍不住问向身旁的大哥。
“你不觉得杀气太重吗?”
冠天爵只沉声回了他一句。“我只觉得不用花力气真轻松。”所以他也丢了一只乌骨鸡过去。“把它给我五马分尸。”
“哇哈哈!看我的!”对冠天擎而言,这实在太简单了!
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幸好他是负责洗菜的,不用拿刀。姜子蔚脸色灰暗,脸皮抽搐了好几次,瞪著冠天擎刀来刀去,只能一边流著冷汗一边洗菜。
柴巧绢坐在客厅沙发上,被三位美丽的女人围在中间,她以前曾听说冠家人个个阴阳怪气,但今日一见并不觉得,果然流言总是夸大不实。
令她惊讶的是见识到冠天赐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怎么也想不到,人前高不可攀的高材生,会是如此居家型的男人,而且……
凝嫣拿起一条鱿鱼丝含入小嘴里,一口鱿鱼丝一口茶,吃相优雅而有气质,瞧她发愣,便问:“怎么了?”
“原来他也会大吼大叫。”柴巧绢啧啧称奇地说,像发现了新大陆。
巧绢的话倒是引起她们的好奇,跟天赐相处久了,她们觉得这很正常。
“怎么?跟他在学校的形象不一样吗?”
“嗯,他在学校不太理人,也很少讲话,像这样大吼大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该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发现,原来自马王子也是需要上大号的。”
三个女人听得喷茶,连最有气质的凝嫣都破功了。
凝玉躺在沙发上笑得乱没气质,若幽则是笑出了眼泪,凝嫣也受不了地捧著肚子。
噢——亏她想得出这种形容词。
“耶?”柴巧绢呆望著她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没有要故意取笑冠天赐的意思,只是忠实地叙述自己的感觉。
突生一股不妙之感,她双手合十,压低声量求求三位大姊。“可不可以不要笑太大声,我会良心不安的。”
此话一出,三人笑得更厉害了。
柴巧绢搔搔头,有些伤脑筋地叹了口气。“被他知道就惨了,那人很记仇的。”
“你也知道我很记仇?”
“当然啦——啊!”
惨!
她不敢看後面,不敢看那个背後灵,因为一定面目狰狞,看了会作噩梦的,但是不看更可怕,她觉得背脊好冷喔……
低哑有磁性的声音很近、很近,就在她耳边。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记仇。”
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十根手指纠成了十个小结,耳边那股热气又朝她呵来了。
“而且,我有仇必报。”
冷汗涔涔、冷汗涔涔,奸恐怖喔~~
“天赐,别逗人家了,瞧你把她吓的。”
“是呀,巧绢是客人耶!”
凝嫣和凝玉看不下去地数落他一句,嘴边却还带著笑意,合不拢呢!
冠天赐唇角微扬,皮笑肉不笑地道:“说笑而已,‘客人’可别介意。”
这种口气听得她心跳加快,分明是警告嘛!
“这是我听过最恐怖的笑话。”她很正经地说,害得旁边才刚止住笑的三个女人又笑得捶心肝了。
“吃饭了。”
他转过身朝餐厅走去,在没人注意的片刻,一抹会心的微笑浮上嘴角。
心情许久没这么好了,怪得很,是因为她吗?
这是一餐团圆饭,菜色丰富,大夥儿难得见面,气氛热闹得像在过年。
表面上是为了庆祝大夥儿难得同聚才特地准备得如此丰盛,但冠天赐心底有数,多少是为了她,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她的出现竟令他心血来潮,想亲自做菜做饭。
自从有了事业,忙碌加上出国奔波,他有好一段时间不曾亲自下厨了,几乎都是在外解决民生问题。
因为她,竟让他萌生积极的行动力,是什么原因呢?他深思著。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著,柴巧绢碗里的菜堆得如小山高,为了解决快要溢出的食物,她忙得无暇他顾。
“巧绢,你现在在哪上班?”
“我在罗扬中学软英文。”
“那不是天赐的学校吗?”
“是的,我大学毕业一年後就回母校教书了。”
原来她回到罗扬,这倒是出乎冠天赐的意料,以她优秀的成绩,本以为会有更好的成就才是。
若幽一脸羡慕。“当老师很好呢,生活稳定又单纯。”
“我也是这么想。”柴巧绢笑笑,又塞了一大口饭到嘴里,虽然已经很饱了,但是不能浪费。
但有一点,凝嫣不懂。“既然你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为何晚上又要兼差?”
终於说到痛处了!
“因为我想赶快存钱,将来有机会再出国深造。”柴巧绢的微笑转为些许的尴尬,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但依旧躲不过冠天赐锐利的眼,发觉她似乎隐瞒了什么。
众人点头。原来如此啊,难怪要来应徵高薪保母,因为以她的年纪,当保母稍嫌年轻了点。
坐在对面的冠天赐,深邃如夜星的目光,悄悄落在她被饭菜胀得鼓鼓的腮帮子上。
发觉自己深受她吸引,一直让他感到困惑。
她美吗?一点也不。
她有魅力吗?差得远呢!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令自己对她目不转睛?
每一个方程式都能解出一个数据,但是这个问题他竟找不到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看她很顺眼。
“我……”柴巧绢欲言又止地开口。
善解人意的若幽笑问:“什么菜挟不到,别客气,尽量说。”
“是呀,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凝玉热情地招呼著。
“菜很丰富,也很足够,我就算吃三天三夜也吃不完,只是……”
凝嫣轻声细语,温柔地鼓励。“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没关系。”
是吗?那她就不客气了。
“我想跟他换位子。”她手指的“他”,是斜对面的冠天擎,而他所坐的位子,正在冠天赐的隔壁。
众人扬了下眉,全都一副“可以理解”的暧昧眼神,料不到她这么直接,偷笑在心底。
“你想坐这里是吧?没问题,让你。”老五很自动地拿著碗筷让位给人家,对她投以佩服的眼光。不错,有种!
端著自己的碗筷来到对面坐定後,她瞄了他一眼,因为知道他也在看她。
“有意见吗?”她哼道。
他的确深感意外。“想不到你这么坦白。”
“有什么办法。”
“什么?”
“没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