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後的他想拉她的手察看,她却受惊似地跳起来,神色仓皇地拿另一只手遮住伤口。
茅璇也跳起,想上前,又怕惊吓她,担忧地轻唤:
“可可!”看她脸色发白,红了眼眶,他的心拧紧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阿珂垂著眼帘,不想让他看见她流泪,不想让他觉得她需要被同情,她转身就往外跑。
茅璇看她的身影消失,往後一仰摊回沙发里。
他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自己非常可憎。
阿珂发现了,原来过去的她并不是太悲哀。
被路以麟甩掉,找不到男人要她,都不曾有过撕心裂肺的痛楚;因为茅璇,她的眼泪啪喀啪咯跌在地板上;因为茅璇,她的心痛得像要碎了。
如果,这痛来自於爱,那麽爱情就像一场骤雨,来去匆匆。
可是,老天爷好像还没整够她似的,就在茅璇弄伤她的隔天一早,悲惨的事接著来了——
失眠一夜又哭红眼睛的阿珂,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的陌生男人。
男人递出名片,说是银行的经理,来通知她她的房子要被法院查封了,因为她已经近半年没缴房贷利息了。
阿珂顿时变成了化石。她的房子变法拍屋了!
第十章
心碎
他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是吗?
银行经理告诉阿珂,她原本贷款的那家银行在三个月前被“威原”收购了。这段期间,银行先後打了多通电话催她缴款,可是都得不到回应,甚至循法律途径寄出信函警告过她……
阿珂压根儿没去留意,因为她相信叶子的话,也因为她常跑新闻跑到半夜三更才回家,即使大厦管理员代收的信件交到她手上了,她也不见得会去看它。
银行经理一副好商量的告诉她,只要现在立即缴清欠款,事情就好办了。
阿珂愁苦地无言以对,半年的房贷利息,将近二十万啊!
经理看出她的难处,还是一脸诚恳地笑说: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依照法律程序办理了。”
临走之前,看她一脸惨澹,他又说:“我只是听从茅先生的指示办事,有得罪之处请您见谅。”
这两天的新闻他也注意到了,“威原”总经理跟报社小记者陷入热恋!
发现阿珂就是大老板的绯闻女主角时,他也谨慎地请示过大老板,没想到大老板一句“照办”,他当然只能听从命令了。就担心老板和他的女人闹别扭,过两天小俩口合好了,他不就落个里外不是人了吗?说给阿珂听的客套话,是为了给自己留後路。
得知房子要被查封的这天,阿珂接到缇娜的电话;缇娜自称是茅璇的女人,找阿珂的目的是警告她离茅璇远一点。
听了缇娜的恶劣警告,阿珂只觉得好笑。如果她对缇娜不构成威胁,缇娜何必找她?可如果她对缇娜造成威胁了,现在又怎麽会因为茅璇难过不已?
茅璇是比路以麟更会让女人伤心的男人,不管是她或缇娜,都抓不住他的心吧?因为他是一只唯我独尊的老虎。
而她怎麽会傻傻地陷入他的陷阱的?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吧?
阿珂将缇娜抛到脑後去,茅璇已经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那麽缇娜是谁、说了什麽也不重要了。
掩藏了受伤的心,阿珂回到爸妈家参加柯珀的婚礼。
柯爸柯妈一看见阿珂就摇头叹气,像她做了什麽伤风败俗的事。阿珂知道爸妈对她失望,她对自己也失望呀。
明明知道不该再想茅璇的,可就是忍不住嘛!想著他,想到都想哭了,可那人却什麽也不知道,她是喜欢自虐,还是作践自己呢?
婚礼上,柯家的亲友对阿珂跟茅璇的腓闻成两极化反应。新潮派的要阿珂好好把握机会,当不当茅夫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捞一笔,最好从今以後不用再辛苦工作赚钱,一辈子不愁吃穿,等著领银行的存款利息就能过好日子了。守旧派的则认为平凡人家的女孩不检点才会跟有钱男人“搞上”,如果茅璇有诚意要跟阿珂父往,就算这回不来参加婚礼,也会送个花篮致意吧?照这麽看来……根本是阿珂活该被人玩玩算了。
阿珂失了魂似的,管不得别人怎麽说怎麽看,她早早就离开了喜筵。
这是一个没有星光、也没有月色的夜晚,走在雨里,阿珂没料到一场悲剧正在酝酿著,她只想著:如果想著一个人,真的能把他想出来就好了……
就算他像地上蹦出来的恶魔也没关系。
那不是阿珂的肥猫吗?茅璇从车上下来,发现柯大毛坐在路边。
像雕像,它动也不动,圆圆的脸,肥滚滚的身躯,他忍不住笑,这只猫愈看愈可爱,大概是……爱屋及乌吧。
他眼底有一抹隐忍不住的笑容。阿珂,他想著她,不想追究这种想念意味著什麽,一如往昔,他以行动满足自己的欲望,於是他来到了这里。
至於,他莫名其妙的情绪,经过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懒得追究了,重要的是,阿珂不准再跟路以麟见面了,因为他不许,就这麽简单。
倚在车边,茅璇看见阿珂缓缓走近的身影,嘴角溢出了微笑,她还是这麽心不在焉的。
突然,两道刺眼的车头灯亮了……
茅璇眯起眼睛看去,一辆火红色的跑车疾驶向阿珂,他机警地冲过去……
车里的人看见他,猛地掉转方向盘。
阿珂惊楞地发觉自己被一双臂膀紧搂著,仰起脸看见茅璇,他脸色难看极了。
两人对望著。阿珂有些作梦的感觉,她傻楞楞的,说不出心里又惊又喜的感觉。茅璇吓坏了,如果他晚个半秒,这怀里的女人可能就命丧轮下了。
出於这直觉的动作,他知道了阿珂在他心里的重要。
缇娜踩下煞车,推门下车。
“璇!”娇媚地喊。
阿珂和茅璇同时朝她的方向看去,顿时,阿珂更傻、更楞,她的心彻底碎了。
柯大毛被车辗毙了!
缇娜没有察觉出自己犯下的罪行,她跑到茅璇身边,心想怎麽都要跟阿珂一较高下,凭她的身材脸蛋,她自信茅璇选择的一定是她。
茅璇一等缇娜靠近,便狠狠地擒住她的手腕,恨不得杀了她似的,怒火在他眼里烧著……
他们的开始就像注定好的灾难。
茅璇搂著阿珂离开灾难现场,带她回她的阁楼,不说於事无补的话安慰她,看她白著脸呆坐了好久好久,才叹道:“哭吧。”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的心情这样复杂过,只除了阿珂。看她伤心难过,他无法不懊恼自己,他竟然连安慰人都不会!
阿珂紧咬著下唇,本来不想哭的,可因为他这句话,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滚落脸庞。
他紧锁著眉头,一个大步向前,将她搂进怀里,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在他的怀里,她哭得抽抽噎噎地问: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才会让柯大毛代替我遭受报应?”有人说,养猫的女人注定是孤独的,因为她不想孤独,所以柯大毛不能再陪她了,是这样吗?
她贪心吗?这傻女人,她是他见过最不贪心的女人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麽会独独迷恋上她。他不禁说:“是我不好。”他不是一个会检讨自己的男人啊。过去,教他不满意的人事,总会惹来他不屑的冷哼,现在,他不喜欢她伤心流泪的样子,却无法摆出强硬的模样教她停止泪水,或冷酷地哼说“女人就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