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旦发出声音,会惹来其它人的注意的,尤其是芳华姊,他不想让别人知晓这件事,连她也不例外。
他从未想过自己替修烈穆尔德之子医好伤势的代价,竟是如此不堪。
什么宠幸、什么恩泽,他是男的啊,为什么要对他的作践感到欢欣?
抚着脸上的血痕,这是他在反抗之下,修烈穆尔德留下的,剩下的。他不愿、也不敢再回忆。但这份耻辱,他一定会讨回,绝对!
戴上丑陋的面具,携着药箱往渠犁城行去。他愿意成为反贼,只因他不愿再在那男人的统治下,做个乖巧的百姓和无尊严的玩物。
他成了乌揭族军队中的一名军医,当时城内发生多起食物中毒事件。他我出病源,救了城内许多军民,成功得到乌揭族长的信任而留下。
之后,他时常在白日巨山采集药材,夜晚来到西海之滨,或寻药,或沉思。
后来乌揭族因为汉族援军而节节败退。他也来到尉犁城,伤患增多了,幸好高昌国也在此时稍缓攻势,让城内的军民得以喘息。
今晚。维宓在西海之畔漫不经心的我寻药材,忆起高昌城内的故人,他低低逸出一声叹息,却在一抬首,看见那张今人难忘的脸。
***
「维宓……」独孤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上尽是惊喜之情,「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去?」
维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头扯开独孤垣的手,转身又要离去。
「别走。」
独孤垣连忙跑到他身前将他拦下,维宓往左,他便拦左;维宓往右,他使拦右,到最后,维宓有些恼了。
「为什么挡着我?」这人好怪。
「公孙芳华和玄烨都很挂念你,为什么不回去?」独孤垣奇怪的看着他。
维宓和他初见之时,似乎有些不同:
「你怎么会识得芳华姊和玄烨大哥?目上回还见公孙芳华怒斥他,这回怎么成了朋友?
「这你不用理会。」独孤垣微微一笑,「对了,我姓独孤,单名一个垣字。」
怪人,他又没问他的名字。
维宓不理会他,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药蓝,再自独孤垣手上夺回被摘下的面具戴上,转身又要走了。
独孤垣整起眉头望着维宓的动作,直到那张脸又隐没花丑陋的面与之下,他有些生气。
维宓变了,和他初见时不同,少了先前的纯页,变得冷漠而疏离,这是为什么?
「在我面前,别戴着这鬼玩意儿。」突生的霸气让独孤垣皱起眉头,揭下维宓脸上的面具。
这个男人其是霸道蛮横!维旗紧眠着唇瞪着独孤垣好一会儿后,确定自己拿不回面具,转头气冲冲的便要走。
但独孤垣却死缠烂打的不肯让他离去,这次更变本加厉地揽住他的腰往自己一带,逼得维宓不得不抬头与他对望,但一双大眼中已盛满怒意。
「理由?」独孤垣睛哔问道,深沉的黑眸有股慑人的魄力,让维宓不得不乖乖回答。
「我现在是乌揭族的军医,是你们的敌人。」他长叹一声,「放开我,我是不可能再回到高昌的。」
独孤垣惊讶地望着维宓在那间充满沉痛的双眼。
「现在你要放我走,还是杀了我这个叛军?」维宓幽幽的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暗哑问道。
也好,有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活得很痛苦,要不日三股恨意支持着他,也许他早就自我了结了。
独孤垣闻言松手放开了他。「我能问你理由吗?」他已经没有先前的讶异,只是沉着声音问道。
「不能。」维宓摇摇头,他只是个相识不久的人,连公孙芳华他都不说了,更何况是他?
听维宓说得坚决,独孤垣这一次也挺干脆的放弃,只因为他有更重要的车要告诉他。
「这几日以来,我一直在我你。」他瞄着维宓,「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维宓问出他心中的疑惑,「你不杀我?」
「这是你们回鹘人的事,本就与我无关,」独孤垣对他这个问题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旋即对他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夜风吹过,扬起维宓一头老是不愿扎好的细软青丝。
「自那一日见面,我就一直想着你。」独孤垣抓住一缕他随风扬动的黑发,放至唇边温柔轻吻了一下,「我忘不了你,才会发狂似的我你,别再无故失踪了,好吗?」
维宓一愣,对独孤垣突如其来的话和动作感到手是无措。
他退了一步,想走,却发现那络头发还握在独孤垣手上,想要回,却吶吶地开不了口,只能默默的与他对望。
他俩才见过几次,今日是第一次交谈,怎么他就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是维宓的眼睛透露了不解与不安的讯息,独孤垣只能微微苦笑。「吓着你了?」
也对,他们今晚才第一次交谈,这种来得太过迅速的情感,不只让维宓困扰,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措手不及啊。
维宓诚实的点了一下头,垂下眼避开独孤垣温柔的凝视,然后他叹了口气。
「我不值得你惦着。」他眼底隐藏着一抹不让人看见的苦涩,「我要走了。太晚回去,会让军营里的人起疑。」
独孤垣虽想再问,但若让维宓太晚回去。可能会为他带来困扰,只好不舍的放开手上那缕柔软青丝,再将手上的面且父《还他。
「你明日会来这里吗?」
维宓不语,只是默默将而具重新戴回脸上。
就在独孤垣快要放弃希望,打算只要维宓一摇头,就干脆硬将他带回之时,才听到他的答复。
「不知道……」维宓转身不让他看见他眼底有动摇,「但总是会来的。」
第四章
就因为维宓那句话,独孤垣每日皆跑到西海当起「望夫崖」。
俞平和任都对他的举动感到不以为然,要他别老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人在夜晚外出,毕竟乌揭族还未投降,随时有可能在附近出没,他贵为王爷,该当珍重己身才是。
但独孤垣就是不听。
他脾气向来固执,更何况维宓是他认定的人,他不可能放弃,维宓亲口允了
他,就不会失约的。
终于在第五个夜晚,他又遇见了他。
独孤垣看见维宓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摘下他脸上的面具,让他美丽的脸不在自己而前隐藏。
「可终于让我等到你了。」他笑着,笑得非常开心。
维宓这才发现,独孤垣笑起来就像个大孩子似的,少了平时的老成,多了些稚气。
他不禁脱口问道:「你今年几岁?」
虽然有些突然,但他还是照实回答:「十八。」
那不是比他还小二岁吗?维宓有些讶异。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他如此内敛成熟?
见维宓不语。独孤垣奇怪的问:「怎么了?」他丢下手上的面具,拉着维宓到湖岸坐下。
「我已经二十一了。」
独孤垣也很惊讶,「当其?实在看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他顶多与自己同年,他还以为他不过十五、六岁罢了。
维宓并没有接话,他石了独孤垣好一会儿后,才轻声说道:「你别一直花这儿等我了,我不值得你如此花费心思……」独孤垣的感情令他动容,但他不能接受,因为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独孤垣一直带笑的脸因维密的话而瞬间拉下,他不喜欢维宓总是如此贬抑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美好?
他抬起维宓又垂下的头,正色道:「听着,虽然我是个王爷,但我小时候在宫里总是让人漠视,就连父皇也不理睬我,但我从未因此而否定自己的价佰,你又何苦如此贬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