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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西门独傲脑子里在盘算什么,竟然容他有二心,甚至不在乎他时时因为公子的事直言责骂、甚至违抗他所下的命令。

  这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西门独傲对主子做了什么,可是——也因为知道主子一身傲骨,要是得知他早知道这件事,恐怕再也不会让他留在身边,所以他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但是这样下去好吗?

  西门独傲到底把公子看作什么?玩物?还是真心想要公子待在他身边?



  真奇怪,将军闲在府里的时候身边总少不了女人,怎么现下全变了样?

  想起不久前丁忠和其他府内巡卫交头接耳的话,对西门独傲如此的转变他不知道该说是喜还是忧。

  他只能静观其变,一切还是以护卫公子为先。

  但西门独傲对公子……同为男儿身的两人,难道西门独傲不知道这事若被人发现,他镇远将军的位子就会不保?

  还是他压根儿不把镇远将军的名位放在眼里,为了公子,他可以丢掉这个让众人眼红的权势,不觉得可惜?

  那么,这种种是否意味着西门独傲对公子动了情?就像他对离休……猛然摇头甩开紊乱思绪,怵言的眉头深锁。



  西门独傲做的事与他何干?怵言甩甩头,拒绝再想。

  加快往镇远府的步伐,固执己见的心,绝然不肯承认自己揣测西门独傲种种作为后对他燃起的佩服,也不肯承认他对于不顾世俗目光、恣意妄为的西门独傲的羡慕,甚或是嫉妒。人生在世,各有取舍。

  他怵言既然选择固守世俗礼规不放,也只能舍去心中所动,谁教他动情的对象是他。回到镇远府,跨过厅堂的门槛,不见西门独傲坐在主位,只见一名身穿玄黄衣裙的女子背对着门坐在右侧。

  还说不近女色?他才刚对西门独傲改变看法,现下全被打散成碎片,再也不剩。“将军人呢?”他问负责守卫在厅堂外的步卒。

  “将军在半刻钟前已离开厅堂。”

  既然离开又为何传他到厅堂?正欲跨出厅堂的脚步立刻被坐在右侧胡床上的女子叫住。这柔细娇腻的声音是——猛地旋身,背对门的女子在此时站起,面对他。

  “你……”

  离休!

  第八章

  五年,足足五年的时间。

  寻他、觅他,找到他、又让他逃开;前前后后,追赶逃离,不断重复的戏码直到一次失去踪影后再无消息,如此折腾竟用去他五年的时间。

  离休看着,将眼前人一寸一寸地细细看着,在心里暗暗比较五年后与五年前的差别。眉心因为怀忧时常紧锁而造成的凹谷更深了些,脸也较五年前黝黑且经历沧桑似的面带愁色;但细较后,其实并没有改变多少。变得最多的,恐怕是他自己。

  离休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娇艳柔美的脸孔扬起带有寒意的浅笑。“瞧,这模样可和五年前你心仪的离休‘姑娘’相似?或者,你已经移情别恋,找到令你动情的姑娘?”

  竖眉咬牙,怵言冷哼一声便想转身走人。

  “站住!”厉声一喝,离休移步上前扣住他。“我不准你走!”

  “凭什么命令我?”为什么到如今还易容示人,为什么刻意用这打扮出现在他面前?他还要嘲弄他到何时,还是在讽刺他什么?

  再者,他和西门独傲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能出现在镇远府?

  复又想起西门独傲无视世俗规范的作风,莫非他和西门独傲有关系?

  阵阵酸味自腹中涌起,呛痛他咽喉。他竟然跟西门独傲——他双拳紧握,喀喀作响。

  “五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迂腐固执是吗?”听打探消息的手下说他现下是契丹遗族夏侯焰的护卫,他先前已见过夏侯焰,那样的容貌,难怪连西门独傲也不禁动心,可是——“你这回倒挑了个好主子,和我这张假面具相比,他不但美,也真实,不会骗你。”酸酸涩涩的滋味噬痛着心,他找了他五年,得到的消息却是他紧跟在另一名男子身边担当贴身护卫。他嫉妒夏侯焰,嫉妒他怎能得到怵言的忠心与无微不至的照应。

  他想要的,苦苦追寻的,怵言一直以躲他避他来回应,而夏侯焰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他想要的眷顾。“听说他是契丹皇子,而我也算是大唐皇子,呵呵,同样是皇子,你却不曾想过要留在我身边护我?”

  “公子目不能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双目失明,你就会留在我身边?”

  怵言回眸怒瞪,那张虚假的绝色隔了五年再见,对他而言已不重要。

  易容下的离休、俊秀的真实面孔,才是真正悬在他心上、令他牵挂的。

  “不会。”他以易容的装扮找上他这事已经让他极度恼火,知道他知情还故意用这张脸讽刺,要他怎么说出真心话?何况,他怎能说出真心话!

  “说的也是。”菱唇冷哼出早习惯的心碎。“你知道吗?除了你怵言之外,这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伤得了我。我想你是知道的,所以毫不留情地伤我,无视我找你找了五年所费的心力,毫不留情地伤我,一伤再伤。”

  铁拳握紧在离休看不见的背后,怵言强迫自己开口:“我曾警告过,今生今世别让我再看见你。”

  闻之,离休利剑压上怵言颈项。“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这句话!”费心五年寻觅,得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鸿翼——西门独傲和夏侯焰的事难道你不清楚?”

  怵言仰首等他使劲动剑,无惧生死。“知道又怎样?”

  “知道还不能让你想通?让你承认喜欢我?”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他就是死心眼,紧守该死的礼规不放!

  “公子是公子,我是我。”

  离休无言以对,当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离休呆楞之际,怵言忽然空挥一掌推开他,转身窜出厅堂。

  “怵言!”天杀的、该死的!这回绝不让他逃掉!离休心底暗忖,举步急追。逃避五年的时间够了吧!

  ?  ?  ?离休最后还是追丢了怵言。

  轻功较五年前更为精进的怵言,飞快逃出镇远府,让跟在后头追至夏侯焰所住侧院的离休,连瞥见他逃去的方向都来不及。

  他只能心有不甘地停在夏侯焰面前,隔着一道敞开的大门再次惊愕于他与汉人不同的容貌。“他去哪儿了?”依照怵言的愚忠性格,定会告诉他这个做主子的。

  “走了。”夏侯焰回道,准备合门杜绝一切嘈杂。

  “你一定知道他要去哪里。”

  夏侯焰摇头,“我不知情。”

  “骗人!他一定会告诉你的。那该杀千刀的脑子硬得跟石头没两样,定会告诉你他打算逃到哪里去!”连他也要骗他,追赶这么多年,耐性早被他一逃再逃给磨光了,实在没有多余心力再等。

  他不想等,也不愿再追;这一次,他定要得到一个绝对的答案。

  今生今世别让我再看见你!

  五年前,他的确把话说绝,但之后却做了令他无法死心的事,这要他如何甘心放手?他可以坦言承认,也可以再一次把事情做绝,让他彻彻底底死了这条心,而后自裁离世;不管怎样,他就是不能再这么暧昧不明地逃开,不能让他悬着一颗心,要生不能求生,想死又不甘赴死。五年来悬着这样的心度日,这样的痛苦有谁明白?

  “不要仗着有鸿翼护你,我离休就不敢对付你。说!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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