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那是你们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只是希望你能远离危险。”
“危险?!丹尼尔不会伤害我的。”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一心只想令他安心,殊不料说出口的话反倒挑起他的不悦。
“你倒是挺相信他的嘛!”他涩涩地道,心中颇不是滋味。
“我只是认为他应该已经放弃了。”至少,丹尼尔近日来的表现是如此。索令京想了想。
更何况……就拿那一天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将她救出的事来说吧,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悬殊的实力,他不会再自找麻烦的。
但御极可不那么认为,说是他过度担忧也行,横竖他就是不希望她太接近丹尼尔,省得又给了他可趁之机,毕竟,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我不相信他。”他直截了当地说。
她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我保证如非必要绝对不会多和他接触,好不好?”
御极哼了哼,勉强同意。
言谈间,她顺手解开他的长辫,柔软光滑的发丝披散开来,流泄而下,迷惑了她的感官。“我喜欢……你的长发。”她喃喃地说出。她觉得他的头发摸起来像是上好的丝缎般光滑柔软,面且,披散在他的背部时更是好看。
御极瞥了她一眼,“既然你喜欢,我剪下来送给你好了。”
“什么?!”她没听仔细。她一直都想替他编发辫,这会儿总算有机会了。
“我说把头发剪下来送给你好了。”他话说来虽轻描淡写,却不是玩笑话。
她急急忙忙反对,“别、别剪。”
“不要?”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见它留在你的身上。”她认真地回答。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维持现状吧!他打消了剪头发的念头。
“等等。”她滑下椅子,“我去去就来。”
御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后,将目光调向窗外,他知道她的心中有疑惑,想知道他消失的两天去了哪里,但是,他不能说,他怕她无法接受,所以,只要她不问。他也绝不会主动提起。
很快地,索令京又回来了,手中还拿了一把木质的梳子。
她笑盈盈地举起手中的梳子,“这一次由我来替你编辫子。”
他欣然同意,“好啊!”黑色瞳眸中的阴霾散开了去。
她动作轻柔地梳顺了他的一头长发,在她眼里他是最好看的男子。
在这段时间,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御极的思绪开始飘远了去,心想有没有可能她会接受他的另一个身份呢?
索令京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御极手执指挥棒指挥柏林爱乐交响乐团,一次又一次地排练演奏,为的是明年二月的柏林音乐节。
她听得是如痴如迷,更是以闪烁崇拜光芒的眼眸对着御极潇洒的背影膜拜。
终于,排练告一段落,她看着他和竖笛首席卡尔莱斯特作了短暂的交谈之后,才步下阶梯朝她而来。
“很无聊吧?”他问道。
她摇了摇头,“不会呀!”听音乐会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她一直都很喜欢,只不过丹尼尔却认为是浪费时间,所以,他并不常带她去欣赏演奏会。
而明天是周末假日,所以,她才飞来柏林看他和乐团的排练。
御极脱下外套披上她的肩膀,“明天你想上哪儿去走走?”他有时间可以陪她。
“都可以。”她没有意见,只要能和他一起,即使只是沿着街道漫步,她也会很高兴。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当车子在大道上行驶一段时间后,御极便发现有辆车子尾随在后头,像是在跟踪他们,为了确定后头那辆车子是不是在跟踪他们,他还特地多绕了一些路,而此刻那辆行迹诡异的车子仍未离去。
索令京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沉默了下来,正待问个清楚,却听见他低喝一声,“低下头!”
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便腾出一只手来压低她的头。
相隔不到半秒钟,便响起一连串的枪声,他们车子前后的两片大玻璃应声碎裂,冷飕飕的风忽地大量涌入车内,呼呼作响。
索令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抬起头来。”御极声音紧绷地嘱咐,随即缩回手自衣服内掏出手枪来。
他以单手操控着车子的行驶方向,不时自后照镜注意后面车辆的情形。车子上隐约可瞧见有两个男人,但是,因为夜色和距离,他瞧不清对方的长相。
他想,对方为何要狙击他们?目标是他还是令京?
御极将枪口向后连开了数枪,然后猛地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箭般激射而出,迅速地左拐右弯之后便将狙击他们的车子甩开。
事情的发生迅雷不及掩耳,从枪声响起到结束也不过是数分钟的时间而已。索令京仍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下,她的脸色惨白,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御极将车速放慢,语带关切地询问:“令京,你有没有受伤?”
她仍然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令京、令京……”他连唤了好几声。
“嗄!”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脑袋中一片空白,但是,大量自车外涌进的冷空气令她打了个寒颤,稍早的惊险场面也一点一滴地重回她的脑海中。
是枪声!她仿佛还可以听见子弹在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声音。
“你有没有受伤?”他很是心急。
她定了定神,并没有觉得身体有哪个地方在痛,便道:“我没事。”为什么有人要对他们开枪?她仍心有余悸。
“那就好。”他这才放心。
倏地,索令京的脑海中飞快掠过一丝什么……她记起来了,是近在咫尺的枪声。是极吗?
而后,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搁置在驾驶座旁的手枪,她的脸色再一次刷白。极……为什么会有手枪?
她徐缓地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鲜红刺眼的血迹。“极,你受伤了?!”她惊呼。
他毫不在乎地安慰道:“只是擦伤而已,没事的。”经她这么一提,他才隐隐觉得手臂上传来痛楚。
“我们得去医院,你的伤……”她觉得呼吸逐渐困难了起来。
“回家处理就行了。”在说话的同时,他已将车子开进一幢宅子的车库里,这是他在柏林的住处。
管家还未就寝,在门口候着,“御先生……您受伤了!”有一抹讶异在他眼中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他一贯的面无表情。
御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索令京脸白若纸地看着他,“我……觉得还是上医院去比较妥当。”
“放心,康拉德的包扎技术不输给医生呢!”御极仍旧谈笑风生。
康拉德拿来医药箱,动作熟练地替他处理手臂上的伤,不一会儿便包札妥当。
“谢谢你。”他颔首。
“不客气。”康拉德退了下去。
惊魂未定的索令京只能怔怔地瞪着御极手臂上已包札妥当的伤。
御极没开口,他在等着她发问。他没想过要让她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她想如果可以,就算隐瞒她一辈子也无妨,而现在只怕是非说不可了,所以他在等着她开口问。
索令京仍在缠清脑海中紊乱的思绪,试着理出一个头绪来。
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破碎记忆逐渐在她的脑海中组合起来,她记得他们并肩走向停车场,记得还在车子行驶中讨论明天要上哪儿去走走,然后枪声突兀地在夜色中响起,打破了他们车子上的两片大玻璃,他们遭到狙击……最后停格在她脑海中的一幕是御极自衣内掏出手枪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