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睇着他们,「我对他一直很抱歉,他对我真的很好。他知道我无法谅解他,也知道我也不愿意让你们见他,所以他从来不敢跑来见你们,因为他知道这样会使我更难堪。」刘芳龄自嘲地一笑,握住颜郁夜冰凉的手。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坦然接受你们的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了,我可不希望再有个女人为了你们抢得头破血流。毕竟,像你们这样子优秀的人,也许不是我们女人所能拥有的。」
「妈!」
颜郁夜激动地看着她,而颜玮虽然听不太懂,但他也感受得到母亲的哀伤,抽抽搭搭地抱住自己的母亲。
「别撒娇了,给管月看到了多难为情。」她温柔地看着日渐长大的孩子们。
「这几年来,你们兄弟过得很苦,我知道难为你们了,不过……」她俏皮地一笑,「还是得为难你们继续待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
「妈,妳说这是什么话!」颜郁夜轻声埋怨,「我们是一家人,哪会有什么为难!」
「我知道了。」刘芳龄望着他,「我好饿,你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可以喂饱我可怜的五脏庙?这里的伙食糟透了,没有你煮得好吃。」
颜郁夜点点头,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食物,他在打开之后却蹙起眉头。
「这稀饭都冷了。」
「没关系,冷了也比这里的东西好吃。」刘芳龄接过去,吃了起来,她看着三个睁大眼睛的男孩们,「你们吃了吗?」
「我们已……」
「当然还没。」
阙管月再次抢了颜郁夜的说话机会。
「那你们快去地下街买些东西来吃。」刘芳龄叮咛。
「会的。」阙管月从皮包里拿出几百块给颜玮,「带你哥哥去吃饭,要吃得饱饱才可以回来,知道吗?」
「管月!你不要随便……」
「我知道、我知道。」阙管月敷衍地说,把颜郁夜与颜玮推到门口,「去吃点东西,你太瘦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呢!」他望着娇小的颜玮,佯装严肃地说:「一定要把你哥哥喂得饱饱的,知道吗?这事攸关老师的幸福呢!」
颜玮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喂饱哥哥的。」
看着他们一搭一唱,颜郁夜差点忍俊不住。
「好啦,那你在这里陪我妈,我们去去就回。」颜郁夜牵着颜玮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阙管月笑笑地走进病房。
第六章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阙管月一进来,连椅子都还没碰到,刘芳龄就开口发问。
「我?」阙管月状若无辜地挑起了眉,缓缓地开口:「我还以为是伯母有话想跟我说呢!」
「是吗?」刘芳龄赞赏地看着他,「你很聪明。」
他耸了耸肩,「我不笨。」
只是他在小夜夜面前都必须装笨,因为小夜夜很有爱心,用这种方法才可以降低他的戒心与博取他的同情。
「你父母会同意吗?」她开门见山地说。
「会。」他极有信心地给刘芳龄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们从不过问我的感情问题。」
「那是在一般的情况下吧?」她又问。
「那又怎样?」他摊了摊手,「在我看来,我跟郁夜在一起也是一般的情况,况且我有谋生能力,只要能够让郁夜和我甜甜蜜蜜地生活就好了,他们介意与否,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太天真了。」她蹙起眉。
「才没有呢!伯母。」他笑了笑,「是您担心得太远了,倒不如想些比较切身的问题。」
「例如?」
「妳的病。」阙管月一针见血地说,全然没有顾虑到病人的心情。
他的坦白惹得刘芳龄呵呵地笑。
「小子,我挺喜欢你的。」
「承蒙您看得起。」他回以一笑,「伯母可以说明一下吗?」
这问题若是问郁夜,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地闲扯很久,才套得出来,倒不如直接问本人比较快,只要是郁夜担心的事,他都要全部把它解决掉。
「我的脑里有血块。」她缓缓地说:「之前,我骑机车时不小心摔倒,后来就常常头痛,最后痛得受不了了,才来医院检查;没想到是有血块瘀在脑中,后来也开了刀,可惜失败了,脑里的血块并没有完全取出,再次开刀的危险性将会更高。」
刘芳龄以为阙管月是想知道他们家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因此她解释得特别清楚。
「开刀还取不出来?这是什么烂医院!」阙管月不满地说。
只不过是个小手术也做不好,这家医院该不会是想乘机捞钱吧?
「我的主治医生听到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她笑笑地说:「他是这里最好的医生了。」
「那好吧。」他勉强同意地说:「妳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想,再开一次刀就可以出院了。」
「可能吧,不过这要花一大笔钱。」为什么管月会说得比她的主治医生还肯定呢?
「这妳不用担心,钱的事我会负责,只要妳赶快复元就好了。」
「你们家很富有吗?」管月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答应付这笔庞大的医药费,他一定是有十分富裕的家境,才会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还可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阙管月又道:「我有我自己的工作,这笔钱我还负担得起。」
他第二次谈起他的工作,却没有意愿多加解释。刘芳龄也聪明的不再过问,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你好好对待我儿子,我的病倒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郁夜为了妳的病常常睡也睡不好,我只希望他高高兴兴的,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他担下来。」
「我知道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你用不着在我的面前说没两句,就拼命表达你澎湃的情意,我想郁夜一定很受不了你这一点吧?」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是怎么搭上的。
她恰巧说中了阙管月的痛处,他不甘心地回话:「可是,我知道小夜夜一定很喜欢听我说这种话,他只是不敢明讲而已。」
刘芳龄抿嘴一笑,儿子的个性她还会不清楚吗?
正当刘芳龄想要再说什么时,却看见颜郁夜拉开布帘,与颜玮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包热食。
「小夜夜,你回来啦!」阙管月跳了起来,一脸期待的说:「虽然才一下子没看到你,可是我好想你喔!」
「你少恶心了。」颜郁夜把手中的汤面交到他的手中,「多吃饭、少讲话。」
「噢。」他乖乖地接过去,却看见颜玮神秘兮兮地接近他。
他像是在出卖情报般小声说话:「这是哥哥特地买给你吃的!」
「真的?」阙管月眉开眼笑地说:「小夜夜,我好感动喔。」
见状,颜郁夜撇开了脸,微红的耳根子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玮玮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把你哥哥喂饱呀?」阙管月不急着吃面,反倒是抱起颜玮。
「有呀。」颜玮神秘地一笑,「我有叫哥哥多吃一点,所以老师的幸福一定没问题的。」
「颜玮!」颜郁夜瞪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大小男孩。「阙管月,我警告你最好赶快吃饭。」
「我就说嘛……」他故作可怜地望着刘芳龄,「伯母,你儿子真的对我很凶!」
此时,刘芳龄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让颜郁夜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原本在病房里的寂静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朗笑声,而窗外的阳光彷佛也感染到这欢乐的气息,把病房照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