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冲动,湛九霄忽然抓住皇赢楚的衣袖,等发觉时他已经傻了,随即又陡地放开。
“这……九霄一时激动,请二皇子原谅九霄的无礼。”湛九霄头垂低,不敢抬起。
皇赢楚忘情地一笑,抬手轻碰湛九霄的脸颊,他发烫的颊,暖了他的冰心。
“你又没做错,何来原谅?”
“二皇子,九霄的诺言是真,只要有需要,九霄绝对会全力以赴,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此时他是句句真心,天地可鉴。
“嗯。”皇赢楚停了声。身影隐没在黑暗里。
夜深,人静。
是今晚的夜色太美,于是乎他的心也被撩起了。
对湛九霄,他似乎给予了过多的包容与情感。
是夜色太美的缘故吧!
第五章
趁着午后的优闲时光,秋莲领着湛九霄到御花园晒晒太阳。
“主子的皮肤白里透红,不过还是略显苍白,所以要多多晒太阳。在这里好好坐着,桌上有一盘你最爱的甜饼,再让秋莲为你准备一壶清凉的菊花酿。”秋莲见主子笑了不放心地离开。她晓得主子不喜欢有外人陪伴,她顺便遣走小招子,让他去准备主子的午膳。
“有劳了,秋莲。”
“快别这么说,这可是秋莲心甘情愿为主子奉献呢!”
随着阵阵清风,湛九霄懒懒地开自享受宁静时光。他谨记着皇赢楚的命令,所以不论何时都带着青纱罩住面容,以免连累他人。
花香四溢,既淡雅又高贵,湛九霄循着香味偏过头,来人身上会有如此的香气,想来身分必定尊贵。
眼见湛九霄就要起身迎接,长孙淑德立即出声阻止:“不,请坐下吧!”她的声音彷若黄莺出谷般悦耳。
恕庭宫内会有如此尊贵的女人,湛九霄不难猜出对方的身分,“多谢长孙王妃。”
长孙淑德愣了一下,显然为湛九霄的敏锐而感到讶异,“你……怎么晓得我是谁?”
“回禀长孙王妃,臣是由您身上的香气而判断的。”
“你很敏锐。”
湛九霄拱手,谦虚道:“长孙王妃过奖,只是您身上的香气太特别。”
“为何要遮掩你的容貌?”面纱遮住她的视线,长孙淑德只能靠臆测来想象湛九霄的容貌。
“臣的容貌遭火舌毁尽,不方便示人,还望长孙王妃见谅。”
听见湛九霄的理由,长孙淑德感叹地表示:“一个人的面貌生得如何并非最重要,我认为重要的是内心是否善良。”
“您说的是。”湛九霄亦赞同此论点。
晓得对方也同意自己的想法,看来是能够进入正题了。长孙淑德一抬手,立在她身旁的一名婢女立即点头欠身离去。
“听说你和二皇子是好朋友?”
“正是。”
“既然湛公子也同意我的看法,那为何又要辅佐一名邪恶之人呢?殿下不好吗?”没有旁人在侧,长孙淑德的话也略微放肆。
对于长孙淑德的话,湛九霄先是微微一愣,稍后又笑了开来,“启禀长孙王妃,九霄既为二皇子麾下,就不该有多余的念头,天下事并非事事如意,也不是完全能掌握在臣的手里。”
长孙淑德听了湛九霄的解释,拧眉怨声问:“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要赔上全国的黎民百姓吗?你能够对他们的生死视而不见吗?”
由长孙淑德的尖锐言词里,湛九霄不难察觉她对皇赢楚的满腔憎恨,何故呢?是怎样的理由促使她的白愤恨自己的夫婿?除非她深爱的人另有其人……会是殿下吗?
“长孙王妃言重,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未来的皇上乃当今太子殿下,臣属二皇子,所以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只要为人臣的本分做好,他不想多管闲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明白你的主子在想什么吧?”长孙淑德又问。
“微臣的确不知,还请您明示。”叛乱的事情最好愈少人知情愈好,湛九霄深知这道理。长孙淑德还在猜测,所以他决定缄默,什么也不说,她既是皇赢楚的妃子,就交由他自己处理比较妥当。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肯让皇赢楚亲自前往带回来的人,长孙淑德以为湛九霄的地位自然不一样,也许知道的更多。
“恕臣愚昧,臣真的不知。”
本来她遐想,皇赢楚的身边已有她亲大哥辅佐,若再加上一个湛九霄不就更如虎添翼?既然无法说动大哥引退,那她只好转对湛九霄动之以情,岂料,湛九霄竟什么也不知情。
“罢了,不知情就算了。我只能告诉你,为人臣也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千万别盲目地愚忠。”长孙淑德颓丧地说。假使皇赢楚尚未对湛九霄推心置腹,也许湛九霄早一些知情就早一点丧命,她又何必告诉他实情,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呢!
湛九霄轻轻叹息,“臣受教了。”
这道理他怎会不知,只不过要彻底实行……难啊!
不知怎地,听了湛九霄的声音后,长孙淑德忽然很想看看湛九霄的容颜,即使生得丑恶,她也想瞧瞧。“拿下你的面纱,让我看看你。”
眼前的湛九霄就算话不多,她也隐约感觉到他的神秘,而且,到底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像侯宓般狡诈,抑或是像大哥一样深谋远虑?
“恕臣不能照办,臣的容貌只怕会吓到长孙王妃。”在说话的同时,湛九霄也腾出一只手护住自己的面纱,以防突发状况。
“会不会吓到,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替我烦恼,让我看看——”长孙淑德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伸手就要摘下面纱执意要看他的容貌。
面对长孙淑德突如其来的举动,湛九霄立刻起身踉跄地退后。皇赢楚的命令言犹在耳,他不敢忘,生怕自己背负一条无辜性命,即使高贵如长孙王妃,他亦不敢说笑。
只见长孙淑德就要扯下他的面纱,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她的举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见是皇赢楚的声音,长孙淑德抬高下巴转过身道:“我不能与你的臣子说话吗?”
皇赢楚一双眼阴騺地瞅着长孙淑德,唇边淡淡一扬,“当然了,不过你千万别想看他的容颜。”
“为何?”长孙淑德是少数不会害怕皇赢楚的女人,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相识甚久,她对他有一定程度的认识。
“看过他的人都要付出生命,你愿意吗?”长孙淑德是他手里重要的棋子,他可不想太早失去她。
长孙淑德不信,“胡扯!”天下怎会有如此荒唐事!
皇赢楚像是指出她内心所想般地道:“怎么不会有呢?这不是什么荒唐事,而是我定下的规矩,听或不听就看你。”
言下之意即是不听,便是你自找苦吃。
长孙淑德瞪了皇赢楚一会儿后,旋身移步离开。由刚刚她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从不管臣子生死的皇赢楚竟为了湛九霄的面纱而出声,想必湛九霄在他心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等到长孙淑德的脚步声渐远,湛九霄才必恭必敬地喊:“二皇子。”
皇赢楚大步跨出,立在湛九霄身前取下他的面纱。神情似笑非笑,“你的魅力真是无远弗届啊!连我的妃子都对你有兴趣。”
“二皇子切莫这么说,长孙王妃只是恰好遇上九霄罢了。”湛九霄感觉得出皇赢楚对长孙淑德并无夫妻之间的感情,那会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立她为妃,他大略猜出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