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後,他还是决定原谅这个任性又刚好心情不好的朋友。所以,他决定换个话题,把欧阳翊也拿出来聊。
「你这几天都没理欧阳翊,他也没理你,你被他甩了?」
嗤了一声,刘弦青还是漫不经心的望著前方。
「只是觉得很无聊。」
「无聊?那更该找他来玩一玩啊!」骆瑛浩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神情,感觉他好像进度比自己还快,已经陷入不安定的情绪之中。
「嗯。」刘弦青随便敷衍的应了声。
就是欧阳翊搞得自己心里一直怪怪的,还玩啊?
他现在看到他就烦。
* * *
前一个台风刚走,又来两个,而且比之前的强烈。
所以今天停止上班上学,欧阳翊的家人因此全都在家。
欧阳翊窝在棉被里咬著指甲,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就这样听著向刘弦青借来的CD。
他一直没有机会将CD还给刘弦青。自从那天他说了那些话以後,刘弦青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既没看他,也没再找他讲话,只要他一走近,刘弦青还会找各种机会藉口走开。
简直像是在躲他一样。
自己还是太多嘴了,那些话一定有伤到他。就好像一直相信的事情,一旦被人打破,那样的冲击一定会让人怨恨一切吧? 要是那天他开口答应让刘弦青当他的保护者,不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不情况又是怎么样?
「啊!现在还想那个做什么,都已经被讨厌了!」欧阳翊大喘一口气,极难忍受似的动了下身子,让自己跳开刚刚那样的想法。
老是惹别人生气的他,难道还真以为这一次会遇到奇迹吗?
他早就习惯了。就算他曾经以为刘弦青会和别人不一样的看待他,但如果这次刘弦青真的决定不再理他,从此两人不再有交集,其实他也是可以适应的。
这种落差让人是有些难过,可是时间一久,感觉习惯了,一切就又会如往常那般,就像他遇到他之前的日子一样。
都是这样子的不是吗?
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失望所教会自己的不就是不要期待吗?
突然棉被被人一把拉掉,冷空气进袭!
他吓了一跳,下一秒他的耳机也被人拿掉--
「电话!你要我叫几次!」
欧阳翊的母亲沈玉琴大声的骂道。
「啊,对不起。」欧阳翊赶紧起身向母亲道歉。
他不知道她在叫他,而且,有谁会打电话给他?
会是刘弦青吗?
在沈玉琴转身时,欧阳翊才跟著定出房间。
到了客厅,见家人都在看录影带,为了避免吵到他们,他拿起无线电话就往玄关大门走去。
小心地把门打开,风雨飘摇的气势教他心头一荡!
他很快地跨出门槛然後将大门关起,缓缓的拿起了话筒,不太确定的向电话喂了一声。
回应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心里兴起一种想哭的感觉。
果然是刘弦青打来的。
恍惚的片刻,他脑中只重复著这个念头。 望著漆黑的庭院,欧阳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 * *
「我出去一下。」放好电话,欧阳翊小声的对著客厅的家人说,然後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再次转身离开屋子。
最喜欢台风天!一切都像发疯了似的灰暗景观,令人心底恐惧发颤的怒号叫嚣声……他仰著脸,狂喜的感受著这一切。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飓风强烈的吹过他,他却还是不断地咧嘴笑著。
那张没有戴眼镜的笑脸白净光滑,就像是晶莹的玉石一般。
刘弦青从计程车下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副疯狂模样的欧阳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原本预期欧阳翊会待在雨伞下面,低垂著脸,有点孤独、有点落寞地等著他,可是,现在映入他眼帘的,是奔放的激情!
刘弦青就这么呆站著,感受一股股麻颤的电流窜过背脊和心头,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还有计程车在一边等著。他弯下腰,对计程车司机说不用等了,拿出钞票付了车钱,然後站起身,把手上的雨伞随地一丢。
强雨狂风很快就把一身乾爽的刘弦青弄得湿透,他一开始不适应雨水冰冷的冲击,但不一会儿也习惯了。
原本,他是要来接欧阳翊一起回他家的,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你这个疯子,就这样站在外面等我?」
刘弦青走向欧阳翊,伸手轻拍了下他的头,欧阳翊这才知道他来了。
见他也是一身湿,欧阳翊开心地笑出声音,「你也一样!」
「被你害的。」刘弦青也笑开嘴。
才一下子的时间而已,这几天以来在他们两个之间僵滞凝结的关系便彻底消失融化,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似的。
「啊……」欧阳翊蓦地恢复冷静,随即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法理解严
他们竟然一起站著淋雨?
刘弦青明白地微微一笑,突然牵住他的手声音低柔地说:「我们散散步吧!」
欧阳翊讶异的睁大眼睛,一时间脑中有些空白。 散步……握著手吗?
他没办法发出声音,只是低头看著自己被紧紧握住的左手。
虽然全身被雨水浸湿而寒冷发颤,此刻他的心里却暖烘烘,而且,激动得就像周遭这些暴乱的绿叶枝芽。
好舒服的触感。
「还是用跑的?」刘弦青很高兴他这样顺从地让自己握住他的手,声音因此一下子高昂起来。
「好。」欧阳翊抬起脸,有点不确定地望著他。
接著,他们就跑起来了。
蒙蒙的街道没有人没有车,他们情不自禁的发出叫声,不断地向前奔跑
狂风暴雨吹得他们几乎要飞上了天!
睁不太开眼睛,浑身刺冷,雨打在脸上有点痛,强烈的风吹得让他们彻底的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欧阳翊哈哈地笑著,任跑得比自己快的刘弦青牵著他、拉扯著他,就算吃进了许多雨水他也无法自制的大笑。
他觉得好开心、好好玩!
听著他的笑声和自己的混杂在一起,刘弦青心头一热,不自觉地怔住。
欧阳翊微讶,也跟著停下脚步。
抬起充满疑惑的睑望向刘弦青,忽然在下一瞬间,刘弦青幽黯沉凝的眼眸震慑住了他的心神。
在狼狈湿透的浏海下,那双黯蓝的眼眸近乎黑色,某种强烈野性的执著光芒在其中闪现。被这样的眼眸凝视,彷佛连自己都跟著有了分量,生命在瞬间被赋予价值。
「你对我而言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刘弦青表情严肃的说完,蓦地绽出一抹俊美逼人的笑容,这时一阵更强的狂风吹得他的头发像是火焰般的高高飘动。
欧阳翊看著,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著一起燃烧起来。
好美的人!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人要对自己说话、要对自己笑呢?
他自惭形秽,他得意忘形,啊,好开心好温暖!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我们再来说一些心里的话好吗?」
神奇的话语盖过了嘈杂的风声。
欧阳翊点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微微地发起颤。 那样的战栗当然不是因为寒冷,欧阳翊全身甚至是暖洋洋的·那是一种神秘的预感,引得人下意识的狂喜焦躁。
「上次你狠狠的戳了我一个洞,害我心情一直很不好,你知道吗?」刘弦青握紧了手中冰凉的小手,开始慢慢地走了起来。
「嗯。」低下头,欧阳翊也跟著一步一步的往前迈进。
每一步都无比艰辛。
像在水里走著似的,总要费点力气才得以往前突破一点阻碍他们的暴风壁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