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会犯错,她需要多一点的包容。
眼泪,好像终于忍不住了。
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乔霓低低的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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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是一种新生的白色。
很干净,很透明,非常的温暖。
蜷缩着,就像幼年时期,被家人抱在怀里哄着入睡那样的感觉,知道有人在自己身边,可以安心的睡着。
乔霓翻了个身,让自己更接近那记忆中的熟悉。
没有什么比人的体温令人放松--等,等等,人的体温?
她倏然睁开眼睛,灰色的窗帘,深蓝色的床单,略带和风的床头灯--这不是她的房间。
惊讶还没过去。
因为她发现没穿衣服的自己正躺在某个人的身边,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整个人环住了她,左手任她枕着,右手则护住她的背。
不是小女生,她很明白这是什么情形。
宿醉开始让她头痛,而当她看清楚枕边的人是谁之后,更是差点叫出来。
沈亮宇?
居然是沈亮宇?
他看起来一副睡得很幸福的样子。
一夜情的感觉已经很糟了,更糟糕的是,对象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没给过好脸色的同事。
酒会乱性,这就是她不听忠告的下场。
乔霓皱起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乱哭一通后说心情不好,要他陪她找个真正能放松心情的地方,然后两人到了她最喜欢的月光酒吧。
他叫她控制一点,但她没听,仗着第二天已经排了特休不用上班,劈哩啪啦喝掉三杯薄荷酒,外加一杯不知道是草帽还是血腥玛莉的东西,之后她在洗手间的马桶上睡着,然后又被他拍醒。
他送她回家,她却在月光的停车场巴着他不放。
「我现在一个人回家一定会作恶梦。」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不要回家,我要去你家。」
他一面说好,一面把她的手指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昏昏沉沉到他家之后,他好像还弄了杯茶给她。
喝完茶,洗完脸,美女再度对原本要睡沙发的沈亮宇「起番」,「我好像睡不着耶,你可不可以进来拍我的背?」
原本是在拍背没错,可是她没被催眠,反而缠了上去,然后就……就……
激情的记忆回笼,乔霓羞得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她是怎样?欲求不满到这么严重啊,他已经算是很君子了,但再怎么君子,也是身心健全的正常人,哪个男人被女人这样挑逗还能全身而退?
想起昨夜自己的热情表现,她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烫。
那些话语,那些声音,那些……哎唷,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为什么偏偏是他啊?
跟陌生人还可以一起吃早餐,跟同事--喔。
他们在同一家银行,同一个部门耶,虽然说经理办公室跟主任办公处分处两端,但怎么说也是同一个大门进出,然后星期三还要排排坐着听郑存渊讲述广通的发展……恶梦。
还是趁他醒来之前跑掉好了,说不定昨晚两人都喝得烂醉,他根本不记得带哪个女人回家。
悄悄的挪动身子,但是,努力结果很有限。
瞪着眼前这张俊脸,乔霓忍不住恼怒起来,这人,睡都睡着了,力气干么还这么大啊。
不能碰到他,又要找到着力点,她这才发现,原来挣脱睡人的怀抱也需要这样大的力气。
往后,我再往后,挪……
正当乔霓窃喜,也许再五分钟就能够顺利下床的时候,他突然间双手一缩,她整个人又回到他的怀抱里。
乍然贴近的距离让她惊呼出声,「你你你你你,你醒了?」
沈亮宇的声音带着笑,「早就醒了。」
第四章
冬天的午后阳光映得满室明亮。
沈亮宇在厨房里煮咖啡,乔霓坐在小吧台的高脚椅上,隔着一公尺半的距离看他表演单身男子的利落身手,烤面包,煮蛋,煎培根,咖啡壶唧唧的响着,混在咖啡香中的,还有轻音乐。
没有多久,一个白色的磁盘已经放到她面前。
他在她前面放下两个调味瓶,指着黑色的那个,「这是黑胡椒。」
「嗯。」
再指着白色的那个,「这是盐。」
「嗯。」
乔霓伸手拿起干净刀叉,带着宿醉的不舒服,特休日的第一餐就在下午两点半开始了。
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她想穿好衣服就走人的,却被他很轻松的一句「妳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吃完早餐再走」给僵住。
因为他实在太「大人」了,所以,她怎么可以小家子气呢?
如果她拒绝,或者是快速逃跑,那不就显得只有她一个人在介意吗?她可是个公私分明的成熟女子,所以绝对不可以那么做,因此当场,她几乎是没有选择的装做没事的说:「好啊。」
好个头,谁想吃什么早餐啊,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洗澡,换衣服,然后顺便在镜子前面练习一下最近可能有点困难的自然笑容。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得有点过分。
此刻,她跟自己痛恨的皇亲国戚,外加一夜情对象的人,在他家利落爽净的客厅里吃早餐。
吧台其实不大,如果他们两人同时低头抹奶油的话,可能还会不小心碰到头顶。
就在轻音乐中,沈亮宇突然笑了。
原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居然是,「如果吃不够,锅子里还有。」
「干么跟我讲这个?」
他指指她几乎快要空掉的盘子,「因为妳看起来很饿。」
「我才不是饿,我是……」是想赶快吃完好回家洗澡换衣服。发生这种番石榴事情,她如果还只想着吃,那才奇怪。
「是什么?」
「我跟朋友约好了吃晚饭,我不想迟到。」
「如果赶时间的话,我可以送妳。」
坐上他的车,然后让她想起来她在他的车子上是如何丢脸的。
虽然从她看到沈亮宇躺在自己身边到现在,情绪都还算控制得当,但,那只是表面,没人知道内心世界的乔霓早已口吐白沫了。
还有比跟自己同事发生一夜情更糟的吗?
有,就是那位同事在这之前被她视为抢走自己宝座的贼人,三个月下来从没给他好脸色看。
是核卡部那个老是对她示好的主任也好,要不是融资中心的经理也行,就算是旧情人杨生勋都好,干么偏偏是他啊?
她跟他讲了一堆不该讲的话。
跟他便了一堆不该使的小性子。
在从月光酒吧回他家的路上,她在车上又跳又唱又起番,啊,她当时在车子上讲了什么--
「沈亮宇,其实你长得很好看,只是,个性很讨人厌。」
「喔,对了,麻烦你跟郑蕴雅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就算我曾经坐在你身上,那也只是不小心,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叫她不要老是瞪我,然后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告诉你,我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特别才把那件事情告诉你,因为我前两天接到高中同学会的通知单,看到主办人是他的名字,才会突然想起来,然后不小心跟你讲。」
「我啊,早就打算不要谈认真的恋爱了,因为男生真的很烂,就算身边的女孩子已经很好了,但只要好看一点的人勾勾手,还是乖乖爬过去。」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人家跟我说,『小姐,妳好漂亮,我可不可以跟妳当朋友?』屁,我干么跟一个看起来就只是想跟我上床的人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