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仓逤的使用权,也移交祈祷手中。
在取得祈祷同意之后,约定生效,那年,是祈未八岁、祈祷七岁的时候。
这一路行来,虽然祈未遭遇许多危险——身为所成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光是绑架事件便不计其数,但祈未皆能安然度过……说起来,这也要拜他一身执照所赐。上起射击、空手道、合气道……下至游泳、飞行甚至茶道,他持有的执照大概一个箱子都不够摆。可见他的兴趣有多广泛了。
原本以为只要再一年——不,一年不到,他就自由了,没想到……
即使他再怎么厉害,地无法飞翔。
他救不了一个已经离开地心引力的人。
但逤可以。他知道逤什么都行。长年受训的结果,祈未知道逤救得了释怀。
也在他选择救释怀的那一刻起,牠的自由便被丢弃。
从今而后,他就是所成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同时也获得了浅仓逤的使用权。
「逤。」祈未望向这个连夜里也带着墨镜的男人,一时间,释怀的面容竟然和他重叠了……
他们同样身不由己呀……
「逤,你过来。」
浅仓逤依言做了。半跪在祈未躺的沙发前,等待他下一句发言。
对他而言,祈未的话就是一切,是拼了命也要遵从的。
祈未要他杀人,他就杀人。反正对这个世界而言,浅仓逤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摘下墨镜。」
他也摘了。
祈未发现那是一双深情的眼睛。
不是指他看人的时候带了感情,也不是他不自觉掺了情绪……
那真的就只是一双深情的眼睛。
祈未笑了起来,替他再度把墨镜带上。那双深情的眼睛不该属于他,也不该望着他。「谢谢你救了他。」
「是少爷救了他。」浅仓逤回答。如果少爷没有开口,他也不会救那个人。就算他摔死也无所谓。只要少爷没有叫他。
「还是谢谢你。你走吧。」
「少爷请尽早休息。」
「我会的。」
望着逤离去的背影,祈未叫住了他。「逤!我要如何把一个处在黑暗中的人带到有光的地方?」
释怀的生命一片漆黑。如果他笑了,也是被逼的结果。他知道释怀从未真正开心过。
「少爷只要带着足够的光进入他的黑暗中就可以了。」
浅仓逤恭谨的声音传入祈未耳中,就着祈未的问题回答。他的声音除了自制以外没有任何温度。
祈未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而浅仓逤和他来时一样——没有半点声响的离去。
祈未甚至怀疑,他是否听过自己呼吸。
鬼魅一般的男人。
但他知道浅仓逤不是一个冷漠的男人。
他只是……可怜而已。
就像释怀一样,只是可怜而已。
第三章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这里。」
「这里?」释怀怯生生的开口,这个房间给他住?未免太大了吧!他不过是个下人,不需要住这么豪华的房间呀,只要给他一个栖身之所就可以,即使是他家的车库也无所谓。
「就是这里。」祈c毫不犹豫地说。
「太大了……」
「我的房间当然大!你猪啊!」祈未骂。
「你房间?」释怀更惊慌了。「为什么我要住你房间?」
「因为我高兴。」
「可是你家不是有很多空房吗?」而且,若和祈未同房……他的压力会很大!难道他连睡觉都要伺候祈未吗?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下人呀,怎么能侵占主人的房间呢?
「我叫你住这就住这,哪这么多废话?」祈未不悦。
这家伙,竟然表现出极度不愿和他同房的样子,简直不可原谅。
就算释怀不晓得祈家当可敌国,好歹他祈未也是个当仁不让的超级大帅哥吧,那是什么欠扁反应啊!?
愈想愈气,祈未简直想撕碎释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了!和他住同一间房有那么值得想哭吗?为什么这家伙看起来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祈未掐起了释怀尖瘦的下巴。「警告你,以后我说的话就是命令。我说你住这里,就住这里;叫你不准哭,就不准哭!」
释怀的大眼一眨一眨,祈未霸道的身影映在他瞳仁里,碎碎亮亮的。
其实祈未真的是一个很美的人。
充满男性气息的美,光是那双长眠,就足以使人甘愿为他丧命。
跟他个性如出一辙的挺直鼻梁在削瘦脸庞的中央形成一道立体而霸道的存在,却令人叹息。如果没有那道鼻梁下的阴影,祈未的脸不会看来如此美丽。而他的薄唇……虽然总是吐出粗鲁言语、总是在骂人,但那并无损它的完美无缺——
祈未有一张会令人自卑的脸。
这样的脸映在释怀眼中,有些模糊,却也清晰。
祈未的一举一动都像烙印,深深刻在释怀的皮肤里。
忽然间释怀明白了某些事——
祈未是他的王人,他是祈未的所有物。祈未爱怎么对他,都是对的。他不该反抗,也没有反抗的权利。因为祈未给他生命,给他继续呼吸的权利,所以祈未的话就是一切,他必须遵从。释怀现在的一切,全来自祈未。
没有祈未,释怀根本活不下去,所以他该弄清自己的立场。
「你在发什么呆?」祈未皱眉。「我说的话你听懂了没?」
「听懂了。」他知道祈未的话必须遵守。就算听不懂,也要遵守。
***
即使明白祈未就是一切的道理,释怀却无法要自己别紧张。他不只手发抖,连脚也软了!毕竟祈未头枕着双手、半躺在床上要他上床的模样……
实在太像个国王了!国王要臣上床,臣不听吗?可是……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呀!他一点也不想跟国王同榻共枕!那多奇怪又多别扭啊!而且如果国王一时想不开起了歹念怎么办?
对臣来说,那是宠幸没错,但对释怀来说却不是啊!男人跟男人……要怎么做啊?光是想他就冒冷汗了。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他不要跟祈未睡同一张床!
因为如果祈未要强……他,他一定反抗不了的!
「我……我打地铺就可以……」释怀如小鹿一般抱着祈祷给他的蚕丝被,拼命叫自己不要屈服于恶势力。「多一个人一定会睡不好的,而且我打地铺已经很习惯了,所以……让我打地铺吧……」相信只要他据理力争,祈未不会不讲理的——
「给我上来!」可惜天不从人愿,祈未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因此释怀只好乖乖爬上床,选择了床的最左边、离祈未最远的地方躺下。
「你干嘛?」祈未看了龙心非常不悦。「躲霉菌吗?」
「不是,是……我习惯睡这么角落。」释怀调调地回答。
「从今天起你可以改掉这个习惯了。」祈未宣布。「过来。」
释怀虽然害怕却乖乖听命了。
他的身体已经视祈未为主人,心里却不是!并不是他阳奉阴违,而是他……实在害怕!如果祈未不是这样一个不按排理出牌的人,他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我喜欢听话的人。」祈未为他的毫不犹豫满意极了。
「那我会听话的。」释怀说。
因为祈未喜欢听话的人,所以释怀会听话的。
所以待会儿或以后不管会发生什么事、不管他有多害怕……都会听话的。
祈未笑了起来。伸手拉他躺下,然后在释怀头沾枕的那一瞬间,将释怀移了方向——好让释怀倒进他的怀里。
释怀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快要被全世界听见了!
来了,他一生梦魇的开始、他被男人拥抱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