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政经界攀至高位当然必须有两下子,但是对方为人如何,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在乎。
「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点。」对方嘿嘿的笑着,那模样让夏莱尔怎么看都不舒眼,「人都是怕死的,而且都将自己看得很重要,即使是小手术,也会希望由最优秀的医生为自己执刀。」
「我明白。」夏莱尔点点头,「而我的纪录不错,开刀从来没有失败过。」
不是他自夸,上帝赋予夏莱尔一双巧手,和惊人的专注力,他在一年前曾为一对车祸受伤的母子同时进行复杂脑部手术的纪录,连续五十个小时没阖眼,将两个人都从鬼门关救回来,因而声名大噪。
「这就是我找你的一部分原因。」对方直言不讳,「在我身上出了毛病的肾脏,对你而言大概只是个小问题,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对方拿出一份详细病历表,夏莱尔立刻知道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否则对方又没有隐疾,为何需要和他们父子俩私下密谈呢?
「这个女人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我想请教你,以她的情况而言算不算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动刀修整,治愈的可能性又是如何?」
对方关切的语气和神态,一扫适才让人感到高不可攀的印象,夏莱尔对于病患家属类似的专注神情可谓见得多了,发现对方不管身分如何,总算是个人,也会有对别人关心的时候,这才稍稍褪除对他的厌恶感。
夏莱尔拿起病历,看得相当仔细,但心脏是他的本科,再难的问题也花不了他多久时间,最后他缓缓放下手上的资料,「病历很详细,而我对自己的专业也很有自信,但如果她是你关心在意的人,最好还是带她让弗伦家族作更精密的检查,这样比较保险,何况牵扯到手术问题。」
「不!我问你的用意完全相反。」对方冷冷拒绝他的善心建议,「你没搞清楚,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放任她这样下去不进行治疗,到底会不会死?」
夏莱尔一怔,心想难怪他找不到病人身分的那一页,原来是被抽走了,对方显然只想知道病情,却根本不关心病患,恐怕病人只是他在某方面的对手,这么做无非只是想监视敌人罢了。
否则有谁会无端对陌生人特别冷血相待?
夏莱尔暗自叹息看走了眼,无奈的据实以告,「病历上写得很清楚,患者不仅受早产影响,而且心脏在母体中发育的期间就有一定程度的畸形,这种先天性的机能不全,即使不治疗也有它的存活之道,但它终究无法承受正常人的活动量,就像是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会因为一时疏忽而造成无可挽回的遗憾。」
夏莱尔顿了顿,再次确定那是成年女性的X光图才又接着说:「在我看来,病患竟然能忍受过着比一般人还痛苦的日子存活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以此推断,她就算不接受手术也还是有本事活下去,至于手术的治愈率……」
夏莱尔皱着眉,其实他很少遇到解不开的问题,「由于患者的情况实在太过符殊,我虽然一时无法想到完美的补救方法,但大致来说若是由我动刀,成功率也仅有六成吧!」
他说得很保守,但这一点差别也没有,反正对方漠不关心,日后他倒是可以趁着空闲时思索解决的动刀方式,就当作是解练习题吧!
对方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又恢复了笑容,「呵呵,无怪乎别人说你是高手,为了这份病历,我差人问过不少医生,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的把握超过三成,看来我可以放心的躺上手术台进行麻醉了,小伙子。」
等到一切就绪,对方略微肥胖的中年身躯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放松时,夏莱尔才边戴手套边和协助他开刀的父亲闲聊。
「我真不懂他为何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撇开了身分,即使是他,也还不是像别人一样只能乖乖的躺着任我宰割?」夏莱尔有感而发。
「你别乱说!」海默紧张得赶紧检视对方是否还有几分清醒,「其实你老爸我也不是喜欢逢迎谄媚的人,我甚至也不喜欢他,但权力才是让人最害怕的东西,他对我们的不满意事小,可是他的一句话却能动摇美国对法国,甚至是对整个欧洲的经济政策,如果我们的举动让他产生报复心理,谁知道法国会受到何种待遇?听说他的情妇曾在某场合忍不住炫耀,说他有把握在不久的时间之内个人财富肯定倍增,以他目前能呼风唤雨的势力看来,到时候不一手遮天才怪!」
「这样啊……」夏莱尔不明白对方竟然大有来头。
「还好你没有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海默忍不住数落儿子,「你一向独断独行,就连放下工作,跑到尼斯去念艺术学院都没和家里商量过,这种态度怎么得了?何况艺术和医学有什么关系?」
有这种思想怪异的儿子,海默不得不当一个爱叨念的父亲。
没想到夏莱尔回答得轻松自在,「开刀本身就像是一门艺术,你不觉得吗?」
做任何事,他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作法,包括这次的手术,否则他就不配成为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
夏莱尔思虑过后,吩咐最有默契的助理准备额外的器具,接过手术刀之后,谨慎的在适当部位划下一刀,顿时鲜血宛如泉涌。
「你的血总不会是绿色的吧!」他轻松的吩咐旁人递止血钳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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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赵婷芳而言,夏莱尔那只小腿骨比她长的猩猩竟然没有赶回来开学并不是重点,因为他和她不同科系,所以互不相干,就算他不念了也不干她的事。
「这样也好,省得别人注意到我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必我浪费口水解释一切。」赵婷芳边走进教室边「碎碎念」。
她独自身处异国,能遇到夏莱尔这样的对手当然令她「印象深刻」,但一转眼他却又跑得不见踪影,赵婷芳的失落感不禁涌上心头,亏她衡量了半天,还是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刻意出门买了比较像是年轻学生穿的衣服,结果那只猩猩竟然连回来看看、多少给她一点意见的机会都没有!
来不及了,今天是开学日,赵婷芳和任何人都一样,多少会因为见到新同学而紧张,她只好仍然选择自己熟悉的穿着方式,但刻意朴素了些,就这么走进教室,心里一直期待着不会因此而出糗。
结果还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是欧洲人,女孩子也多半系出名门,极有教养,穿着举止尽显上流社会的娴雅格调;男孩子就不同了,各有各的强烈风格,甚至还有人刻意穿着苏格兰裙来上课,一看就知道是从英国来的。
当有像她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东方女子出现在西方人居多的教室中,众人无不另眼相看。
赵婷芳拘谨却动人的微笑回礼立刻获得不少男同学的青睐,几个大胆一点的纷纷上前向她展开善意攀谈,希望能得到她的注意。
不过焦点永远只有一个,一旦转移到她的身上,原先的焦点就立刻失去原来的眷宠,赵婷芳没想到自己会穷于应付这些赶不走的苍蝇,所以压根没注意一道怨妒的目光笔直朝她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