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儿……彤儿竟已婚配他人,这件事情,他想都没想过!
呆望著璩若影,晏郡平脸上的表情是万念俱灰。
寻寻觅觅的,他的挚爱呀,已不再属於他了。
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若影。"严擎烈朝晏郡平身后伸手,勾著五指轻唤。
严擎烈的呼唤,也震醒晏郡平紊乱的神智,下意识地,他拉住自他身旁走过的佳人衣袖。
"师兄……"若影望著他纠缠紧扯的手,神色复杂而压抑。
因不忍心见到璩若影脸上的为难,晏郡平还是放开了手,只觉自己的心,亦在同时间死去。
严擎烈将他们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不置一词,在璩若影走到他身旁后,刻意搂住她的肩,张狂地对晏郡平说道:
"晏神医若不嫌弃,请随我们回返别业,让严某表达谢意。也请务必赏光,随我们回返苏州,留至八月十五,喝完我与若影这杯喜酒再走。"
喜酒?他们……尚未成亲吗?
晏郡平正视严擎烈的眼,清楚看见——其间明白强烈的挑釁。
第九章
"为什么?"严府别业的流云亭内,晏郡平终於找到独自沉思的人儿,开口的问句,在极力压抑的嗓音底下,竟有被遗弃的痛楚。
"我别无选择。"璩若影轻声开口。
"他胁迫你?"
"不,擎烈救了我,条件是我必须嫁他为妻。"
闻言,他一时无语。
当初她受了多大的伤害,他也知道。在谷底替她疗伤时,看见她身上深深浅浅的新旧疤痕,更加重他的愧疚与心疼。
受这样重的伤,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当年彤儿既然抱定以死为谏的决心,便已无求生之意,之后又怎么会愿意答应严擎烈的条件以换得救治?
这问题的答案,根本无须问出口,他也明白。
死,为他;生,亦是为他!
只是啊……
"以生离换死别,是否太过残忍?"
她默然,看著梁上雕绘的双飞燕,神色恍惚。
"别嫁!"他擒住她的手腕,低声恳求。
她转身面对他,想要笑的自然,却无法遮掩地流露悲伤。"师兄,师父曾经教诲——信诺为重。"
"没有转圜吗?"看著璩若影坚定的眉眼,他的眸中闪过一簇异采。
晏郡平的神色,令她很是心惊,急道:"别做傻事,就算合你我之力,也不见得能与擎烈抗衡。"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带著属於我的情意嫁与他人!"他瞪著她。
见晏郡平激动的瞳眸,她垂首,恳求低语:"别迫我。"
她带著脆弱的语调,令他心口一阵阵抽痛。放开了始终擒住她的手,紧闭双眼深深呼吸吐纳,许久以后,他才看向她,艰涩开口:
"好,我不迫你,只是彤儿能否答应师兄一个请求?"
她静静望著他,算是默许,不先问他的要求为何,也无论他的要求为何。
"陪我上莫离山,一同吊祭师父在天之灵。"他垂下眸,掩住所有情绪。
"何时起程?"也好,就当作是和过去做个完全了结吧,纵使会心痛如绞。
"今夜子时。"他趁她寻思时,打散了她的发,盈握於掌中。
她看著他握住青丝的手,并没有闪身抽离,只是叹息:"我即将成亲,这举动并不合宜。"
"彤儿的发……"他轻声呢喃。
"师兄?"他的恍惚,令她心神不宁。
"无事。"他忽尔抱住她,胸膛的起伏异常沉重。
她没有推开他,明明知道这样不该,却还是无法自己地沉溺在他的气息中。
将头靠在他的肩,让不该有的脆弱流泻而出,她忧伤低语:
"从小,我便一直盼著师兄的情意,终於等到了,却来得太晚……"
他抚著她的发际,将头轻靠她依偎的螓首。
"若有来世,但盼再与师兄续缘,可好?"
"不……"晏郡平闭目低喃。
来世太遥远,他无法忍受,只要想到她即将为他人披上大红嫁裳,总会让该是性好平和的他升起撕裂那人的冲动。
他不要总是追逐心中的影,他只要她……
"我的佳人,许诺过我今生的,现在却要许给别人了吗?"
轻轻分开两人的距离,他抬起她细致的下巴,缓缓地,带著绝望吻住她,而她也没有推拒,只是不小心让泪水溜出了眼眶。
以掌心承接她滑落的泪水,他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定。
就算武功无法匹敌又如何,他绝对不会将她让予他人。
彤儿的发,只有他能握。
她,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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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姐……"谢宁香担忧地望著身旁一脸思虑的人儿。
"宁香,"终於,严纤纤叹了口气,倾城美颜上有著失落与烦恼。"你知道吗?我真心希望若影能成为大哥的妻子、我的嫂嫂。"
"但严擎烈不是师父锺情的对象,这么一来,师父和晏大哥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不成,她看不下去了!刚刚因为师父和晏大哥的情绪过於复杂,以致於没有发现在一旁偷听的两个人,也亏得她底子好,师父教的离踪步很快便习得五成,否则在他们离开前,早该露底了……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谢宁香脑袋一偏,狐疑地望著严纤纤。她刚刚怎会没有发现,自己似乎是被纤纤姐牵著跑的?
"确实可怜。"严纤纤蹙紧蛾眉,而后一脸不赞同地瞅著谢宁香。"严大哥、擎烈、擎烈哥随你称呼,为何一定要喊得那么生疏与咬牙切齿?好歹你昏迷时,是大哥在照顾你。"
"说得真好,我还想问,我两次昏迷都是谁造成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宁香磨牙。
"大哥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也不愿意辜负若影的托。"她埋怨她的不懂事。
"可不可以别再提这件事,现在我们该烦恼的,是师父和晏大哥的问题吧!"谢宁香难掩烦躁。
"有什么好烦恼的?"严纤纤脑袋一偏,很状况外地问。
"你想想,若师父真的和严擎烈成婚,他们三人,绝不会有人是快乐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撮合有情人?"
"但当初婚事由大哥提出,以他的执著,就算我去劝说,也没有办法使他改变心意,不如就此放弃。"
"放弃?不成不成,怎能放弃!可又能怎么办?师父也不会违背信诺……"
严纤纤看著谢宁香苦恼的神色,墨黑扇睫半掩住水眸,之后闭上,再睁眼时,像是终於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只有一个办法,可是相当冒险。"
"什么方法?"谢宁香闻言,脸上乍现光采。
严纤纤从腰间绣袋中取出一个青瓷雕瓶,握於掌间,轻声道:"这味药,名唤柳台云雨,无色,无味,置入茶、酒中,纵使如晏神医这等人物,也未必能够察觉。重点是,此药药性极强。"
"这药是?"下药,对谁?
"春药。"她直接提供解答。
"啊!"春药?这一棋会不会走的太狠也太险?
"造成既定事实,大哥不让也不行。"严纤纤轻语。
"可是……"依严擎烈的个性,若知道是谁搞的鬼,说不定会杀了她们,或干脆杀了晏大哥。
"宁香,若想帮助他俩,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它办法。不然,我们只能等著看他们的心碎持续到老死。"严纤纤作势将药收回。
"好,我做!"谢宁香抱持壮士断腕的决心,一把抢过瓷瓶。
"可得小心呀,务必神不知鬼不觉,否则我们都会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