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掀起的风浪强度不够,怎会好玩?
"再附加一个秘密给你吧。师父的身上,有一种很清新、很舒服的春绿新芽香气,尤其当师父气息流窜急速时,香气曾益加浓烈。不信,你可以尝试接近师父的身,就可知宁香所言非虚。"
清新的春绿新芽香气……
看著晏郡平涌上懷疑与跳跃异芒的眼,她继续煽风点火。
"难道你从没怀疑过吗?隆兴楼内的空桌不是没有,为何师父独挑你对面之位?再者,以晏大哥现今在江湖上的负面名声,师父为何明知你的跟随毫不在意?更何况师父冷淡,不喜近人,为何愿意与你同行?这些疑点,难道晏大哥你从未想过?"
他是曾怀疑过,但只以为凭璩若影的武功,打败他并不是难事,因此她并不将他置於眼内。
况且,那种好似早已璩若影看透的感觉在这些时日来总是盘桓不去。
"我曾怀疑过,师父又为何肯让我跟随近身,除了我猜著她的名字意涵外,一定还有其它原因,而这个原因,才是真相。"
真相……
"现在,我总算明白。"她凝视晏郡平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原因与你相同,我……像极一位故人!"
故人……
看著晏郡平燃起熠熠光芒的眼,谢宁香坏坏地、故做谨慎的小声开口。
"晏大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喔,千万、千万、千万别让师父知道是正直又好心的徒儿我泄了她的底!"
第五章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身上的缟素孝服,是如此衰伤惨澹的颜色,残酷地提醒她,自己的无能。
泪,无边无际……
如果她能早日察知,不至有如今!
如果早些查知……
"啊——"和著泪颜,她放声朝天大喊,流泄的真气,刮落枝头花叶。
"彤儿!"晏郡平闻声惊慌地飞奔而来,火速连点她周身大穴,阻止她继续将真气耗散。
"师兄……"汪汪泪眼直视他忧虑的双眸。
"先别说话。"
晏郡平抚住她的背,灌输真气予她,而后才又开口。
"师父突然辞世,我和你一样悲痛,但生死本即人间常事,谁也无法做主,所以答应师兄,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过度伤神,好吗?"
本即人间常事?谁也无法做主?!
她嗔视的眼瞳中,有著怨怪,怨怪他的不知,也怨怪他的蒙蔽。
"师兄,你真看不出师父的死因吗?"
泪,停了,因著疑惑。
"我答应你,会尽力找出凶手!"被她看得有些不安,他心中的疑云不断浮上,却不愿意正视那一份不祥的感觉。
"师兄情愿蒙住眼,怎么可能找得到凶手?"落寞的语音中,有一些讥嘲。
"彤儿,你想说什么?"习惯性轻抚她发的手蓦地停住。
"师父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轻易中人暗算,尤其是练就邪功,流窜魔气之人。"
"所以?"
"若非身旁之人,让师父松了心防,凶徒如何轻易得手?"
"彤儿,有话直说。"沉下的语气,渗入不悦。
他的彤儿,何时变得这般工於心计?何时开始懂得藉机编派他人了?
"能近师父身边者有几人?师兄。"她看著他沉敛的眉眼,心一阵阵抽痛,但即使知道不讨好,仍必须将话说出口。"季嬿是凶手!"
"我的彤儿,一向是单纯而善良的……"晏郡平轻喃。
他的叹息,远比直接开口指责更为伤人!
"为何不肯信我?"哀伤的语调里有著控诉。
"彤儿,师兄明白你的心意,只希望你能将这份心境转换,以同样的尊敬来对待季嬿,因为她终会成为师兄的妻、你的嫂子。"晏郡平低沉的嗓音中,也有著压抑的愤怒。
"既然知道我的心意,却忍心这样伤我?"她的心不停下沉,再下沉,不见底界。
"我不会伤你,彤儿永远是师兄的好妹子。"
"好妹子?"她的语调掺入讽刺。"我们打小一起生长到大,你却不肯信我,而宁可相信那一个外人!"
"季嬿不是外人!"晏郡平沉喝。
"别被蒙蔽了,季嬿图谋不轨,练就邪功……"
"彤儿,别逼我生气!"
她因他的怒意而怔忡,随后颤声开口:"师兄,可记得彤儿曾经许诺,等到彤儿武功超越师兄之时,换我来保护你。"
"记得。"那时的她,多么惹人心怜呀!
"彤儿许下的诺言,不会更改,即使师兄对待彤儿的心变了,彤儿仍旧不变,只因这份守候的心意,远胜情爱,这样的执著,你可知晓?"
他闻言不语。
"呵……"她惨澹地笑著,将泪由脸上抹去,直视他的眼眸中,有著愤恨。"我们一同生长的情谊,却远比不上一介外人,我认了。才子佳人,才子佳人,佳人永远能够掳获才子的心,可叹我非是师兄心中的佳人,这我也认了。但我们自小一同生活到大,你却仍不懂我的性情吗?我真会为了一己之私去诋毁你喜爱的人?我真会不顾你的意愿、你的幸福吗?师兄,你自言把我当最好的妹子,自言不会伤我,可知你的不信任对彤儿却是最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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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忘?怎么能忘?当年他因一时迷惑,竟忘了从小呵疼到大的彤儿有著世间最纯善的心性。
彤儿虽然活泼调皮,却也一向懂事。凡事总以他为前提,以他的意欲为先,偶尔出现的任性,亦是为他。
他最疼惜的师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蒙上了眼、蒙住了心,也蒙蔽了最真实的感情。
再回首,尽是心伤。
残缺的月啊,为她照明一条路好吗?
一条……通向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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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香……"晏郡平在林间穿梭叫唤。
璩若影去寻找晚餐食材,所以保护谢宁香的责任,便落在他身上。但这毫无危机感的小妮子,总是趁别人不注意时就溜得无踪无影,让他还得到处找寻。
"晏大哥,我在这里!"谢宁香在溪边大声回答,告诉他方位。
"在忙什么?"谢宁香话音方落,晏郡平马上出现在她眼前,弯身瞧看她忙碌的纤指。
"看!我做的花鹤,很美吧?"她举高双手献宝。
晏郡平脸色丕变。"你怎么知道折法?"
这种花鹤,制法繁杂,若无一双巧手与灵慧的思考,无法制出,更何况,懂得这样制法的,唯有一人……
"上回不小心瞧见晏大哥望著绢绣布包发呆,一时好奇,便偷了出来。"谢宁香吐舌认罪,语气却毫无悔意。"因为觉得藏於里头的花鹤很美,便想如法炮制。"
"你花多久时间学习?"谢宁香有时行为虽然无礼,却不至於太过莽撞,多数时候,她行事自有其用意。因此比起她的偷窃行为,他比较好奇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算久,因为我拿著花鹤去请教师父。"她笑得很无辜,不掩赞叹,却也含著奇异的蓄意与双关。"我实在太低估师父的智慧了,这么繁复的折法,她竟然一看就懂。"
"若影教你的?"一看便会,怎么可能?
"是呀,很厉害吧!"她笑得很灿烂,而后对著摊子的手掌轻吹,让掌中花鹤随气息而走。"你看花鹤盘旋风中,就好像羽化一般,轻灵而美丽。如果手中有许多花鹤,让它们同时振翅高飞,我相信那一定很美,很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