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容张大了嘴巴,满脸惊喜的神情。
“呵!”舒意邗打了个呵欠:“老妈,我肚子好饿,有没有宵夜可以吃啊?”
他说的宵夜,指的是王伯每晚为齐行磊准备的各式美食,行磊的食量不大,剩下来的当然都是由舒意邗来解决——,爱惜食物咩!
“对了!行磊弟弟还在睡吗?”
他说了一大串,只见荷容仍处在震惊状态。
“哈罗?老妈你还在吗?”舒意邗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晃动了几下,“老妈,回魂喔!”
“意邗……”荷容揉揉眼仍不敢相信。
“就是我咩!”舒意邗笑嘻嘻地说。
* * *
“我听博秘书说,晔叔你们想见我,有事吗?”齐行磊没多客套地直接问道。
气派的办公室里,有着最气派的装潼、最高级的办公家具和最先进的电脑设备。
看到了三、四年未见面的小主人,舒晔和荷容难掩心中激动。
“行磊……。荷容一阵鼻酸。
这孩子,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俊美瘦削的脸庞彷佛就像是冷酷的面具。
“我们……只是想……看看少爷你,”舒晔轻咳了一声,“顺便……告诉少爷,我们夫妇两人准备退休了。”
那种像是迷途小孩的茫然与脆弱在齐行磊的双眸中,一闪而过,荷容的心为之纠结。
“少爷……”
不过数秒,他又恢复成冷然淡漠的表情。
“也好,”齐行磊语气轻柔:“我会吩咐傅秘书将退休金汇人您的帐户里头,感谢你们多年来为‘齐园’付出的心力。”
他把视线调回电脑液晶萤幕,不再多说。
走了!都走了!
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家人,时候到了自然也该离开。
在被遗弃之前,他先选择了疏离。
* * *
“哇!”一走出电梯,荷容终于忍不住决堤泪水。
“那孩子过得不好!”她说:“我感觉得到,他过得不好!”
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半点朝气与光彩,齐行磊就像一个死气沉沉的美丽人偶,冷冰冰地没有一丝人气。
坐拥名利财富、金山银海,可是那孩子却是显得那么孤单寂寞。
她实在不敢想像:这些年来,行磊一个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别哭了!”舒晔只能轻拍妻子的肩膀,“别哭了……”
事情演变成这种地步,是他们夫妻两人始料未及的。
“我们已经决定该放手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两人自己来面对吧!”舒晔似乎终于想通而温柔地说着。
“嗯……”荷容掏出手帕,胡乱抹着脸上不止的泪痕。
“儿孙自有儿孙福……”舒晔长叹了一声:“就算我们命中注定没有孙儿、孙女可以承欢膝下吧!”
万般皆是命呵!
* * *
日正当中。
舒意邗坐在一株小得可怜的行道树绿荫底下,嘴里忍不住直犯嘀咕:“行磊弟弟的个性越来越古怪了,要见他一面比见总统还难哩!”
没关系!山不转路转。
找不到老板,找助理总可以了吧?
“啧!开会?”舒意邗拿着手机不可思议地喊:“不会吧?拾疯子……呃,我是说,江拾风学长有那么忙吗?他不是只是老板的助理吗?为什么要开会?”
电话那头甜美有礼的答覆,让他不得不保持礼貌。
“还要主持会议?钦,美丽的小姐,咱们打个商量好吗?我已经和你‘聊了好几天’了,身家、背景、学历也都交代得一清二楚,我保证我绝对不是啥暗杀部队或绑架集团……钦!钦!钦!你别笑啊!总而言之呢,我只是以学弟的身分拜访一下学长,当然啦!如果能顺利要到一份工作,那是最好……”
“……你说我很坦白?喔!谢谢,很多人都这样说,不止你一个……”舒意邗充分发挥“哈啦”功力。
刚刚开完一场要人命的马拉松会议,职称“总裁特别行政助理”的江拾风走回办公室,正好看到资深秘书王珍妮手执话筒,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
他为之扬眉。
“对不起,请您梢候。”一见到上司,她即刻恢复成秘书本色,毕恭毕敬地说:“江特助,线上有一通您的电话,他说他是您的高中学弟……”
“喔!真是够了!”汪拾风显得心烦不耐,“我实在受够了这一大群国中、高中、大学、幼稚园……一大串肉粽似的学弟、学妹、学长、学姊……”
他不顾形象地扯了扯领带,“不是要来募款、就是要来找工作……”
“呃!他说,他叫舒意邗……”
“……当我这里是便利商店吗?”江拾风忿忿不平。
等等!舒意邗?
“什么?”江拾风跳了起来。
“他叫舒意邗……”被吓一跳的王秘书嗫嚅重复。
“那个死王八羔子人在哪里?”江拾风低吼。
“呃,在……电话线上……”
第八章
奇怪了!
拾疯子是吃了炸药是不是?
原本很好听的韦瓦第《四季》(电话保留音乐),突然被汪拾风的暴吼声取代:“舒意邗!”
声量之大差点儿震破他的耳膜,“你这混帐人在哪里?”
“呃!我现在在你们“齐氏投顾”大楼门口左边第二棵行道树下……”舒意邗据实回答。
“你给找站着不许动!十分钟!不!五分钟!我马上下去!听见没!”江拾风心情非常之激动。
“听见了……”舒意邗不明究里地回答。
喀嚓一声,电话马上挂断。
舒意邗百无聊赖地看着手表,喝!真的不到五分钟耶!
一身西装革履、威严稳重的拾疯子,像一节动力全开的火车头全速往他的方向冲过来。
“嗨!学长,好久不见!”舒意邗露出讨好的笑脸。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江拾风,一把揪住舒意邗的圆领衫领口,“嗨……嗨你个头啦!”
穿着皮鞋,号称身高一七五的江拾风比舒意邗还矮上近十公分,形成了一副“以小欺大”的滑稽局面。
“学长、学长,这里是大马路口,人来人往的……”舒意邗提醒道:“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好看吧?”
“你……你这个混蛋!”江拾风自顾自地破口大骂。
转移阵地,把人高马大的舒意邗拎进自己的办公室后,江拾风继续开口炮轰道:“妈的!我实在没办法想像你们家是怎样养小孩的?居然把齐行磊养成了这种变态!”
舒意邗不太满意,“学长,你这么说已经涉及‘人身攻击’和‘诽谤上司’了,行磊弟弟是有点儿怪脾气,你顶多只能说他怪胎……”
话未说完,江拾风已经狠狠地K了他头顶一记,“怪胎?怪胎也是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造成的!你还真敢说!”
“喔!学长,会痛耶!”舒意邗好脾气地低声道。
“哼!会痛?”江拾风不以为然地回着,“那你应该看看齐行磊那副活死人的模样!他啊!大概连痛都没知觉了!”
舒意邗的眼光为之一黯。
“他……真得有那么糟糕吗?”
“糟糕?不!用糟糕这个形容词一点也不恰当,”江拾风疲惫的说:“用行尸走肉还比较适合。”
江拾风有满肚子的怨气,准备对舒意邗这个“罪魁祸首”一吐为快。
“虽然,我从以前就看你们两个人很奇怪!可是我怎么样也没想到你们居然这样变态!”
“行磊他到底怎么了?”舒意邗有些着急地问。
江拾风瞪了他一眼语带讽刺道,“你还会关心吗?一走七年,留下一个大麻烦让大家操心!”
“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舒意邗语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