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让你成为一名抬不起头来的同性恋,我倒宁愿你恨我。”路镇宇撇过脸不看儿子。
“为什么从小到大您从不管我,到了现在却又摆出父亲的威严?”
一句话剌中路镇宇的痛处,他脸色铁青,“拖出去!”
丁翼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离开路家已经有三天了,却始终得不到路晓阳的消息。
那天他被赶出路家后不久,他的行李也随即被丢出大门,来人还附带一句,说他以后不必再到路氏上班。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后果,只是他没想到路晓阳也不跟他联络,连通电话也没有,加上他现在是路家的拒绝往来户,所以他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焦急的他等了又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决定硬闯路家。
这天,他来到路家大宅外,还没走近大门,就有保全人员站出来拦阻他。
“丁先生,请留步。”由于过去丁翼也是路家的一分子,所以保全人员对他还有三分敬意。
“我只想看看晓阳。”
“丁先生,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路先生交代过,绝对不能让你再进屋子。”
“我已经三天没有晓阳的消息,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我不会为难你们,我见他一面就走。”
“这恐怕不行。我们也是领人家薪水的,请丁先生见谅。”
“看来我只有硬闯了。”丁翼的态度坚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闻讯而来的张伯连忙拦下即将发生冲突的两人。
等等,小王,你先进屋去,让我来。”
受命的人看看丁翼,再看看张伯,“那我先进去了。”
“张伯,我求你,让我见晓阳一面。”
“翼少爷……”
“我已经三天没有他的消息了,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少爷很好,只不过他被老爷软禁在房间里,连吃饭都是我送进去的,少爷才会都没有跟您联络。”
“他怎么可以这样?有什么事冲著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把晓阳关起来?”
“那天你您被赶出去后,老爷和少爷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后来老爷怒气冲冲地命人将少爷关进房里,也许是少爷坚决的态度惹怒了老爷吧……”
“什么意思?”
“少爷说无论如何他都要跟您在一起……”
“他……”丁翼好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让他独自承受那些沉重的压力。
“还有……”张伯欲言又止的态度让丁翼受惊。
“怎么了?您快告诉我!”
“自从被关起来后,少爷便滴水未进,整天只是看著窗外……”
“什么?他的身体那么差,怎么能不吃东西?难道你们都没有人想办法?”
“我们试过,可是少爷把我们当空气,视若无睹,他现在只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张伯担忧地说道。
“路先生知道吗?”
“老爷知道,可是他也不肯妥协。我知道他很担心少爷,只是不肯松口。”
“张伯,让我见晓阳,我不能让他再这样折磨自己下去。”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
“路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他决定亲自和路镇宇谈判。
“就快了。”
“我在这里等他,我亲自跟他谈。在这之前,张伯,可以麻烦您帮我向晓阳传句话吗?”
“什么话,您说。”
“帮我跟他说,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爱他。”
“翼少爷“张伯,麻烦您了。”
转身离去的张伯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翼少爷,我是看著少爷长大的,少爷从小就很孤单,直到您来了之后他才开始改变,您对少爷来说有多重要,我相信您心理也有数。我老了,看多了人世间分分合合的情事,我不想评价您和少爷究竟对不对。
但是,您和少爷彼此之间的付出和挣扎我都看在眼里,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间加诸于人身上的枷锁和束缚。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待自己,人,只要活得问心无愧,这一生也就没有白活了。”说完,张伯就转身离去。
“谢谢您,张伯……”丁翼低喃,知道张伯想增加他信心的用意,并感激张伯尊重他和晓阳的这一份感情。
夜幕低垂,月光倾泄在摇曳的树木上,寒冶的空气将水气冻结成霜。
宾士轿车在司机沉稳的驾驶下缓缓地驶近路家大宅,不过尚未进入雕花铁门就被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给拦了下来。司机吓了一大跳,直觉地采下煞车板,突如其来的停顿惊扰了后座的主人。
“怎么回事?”路镇宇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路先生,是有人突然冲出来……”
透过挡风玻璃,路镇宇瞧见了丁翼,“别理他,继续开。”
“可是那位先生不让开……”
摇下车窗,路镇宇待丁翼走过来,开口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想和您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路先生,我是真心爱晓阳的。”
“别说了,开车。”
“等等。”丁翼用手阻止车子的行进。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求您给我个机会跟您谈谈。”
“不需要。”
丁翼双膝一屈,跪了下来,“路先生,拜托您。”
“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让我心软,那你就错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难道连晓阳的死活您也不顾了吗?”
“那是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会跪在这里直到您答应的那一天。”
“是吗?那你就跪吧,开车。”
像是要考验丁冀的毅力般,隔天,大陆冷气团就报到了,气温骤降近十度,丁翼身上的单薄衣物自然抵不住冶冽的刺骨寒风。
接连三天,路镇宇出门或回家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丁翼的身影,纵使狼狈,丁翼依旧散发出王者的气息,他的一身傲骨决不允许自己屈服。
丁翼的毅力,路镇宇不是不知道,从他以前学习的态度和努力就可以知道。
其实路镇宇不是没有感觉的,毕竟丁翼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心中多多少少已把丁翼当成儿子在看待。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到晓阳,所以他不能妥协。
一天晚上,路镇宇在书房中批阅公文。
叩叩!
“是谁?”
“老爷,是我。”
“进来。”
暂时停止手中的工作,路镇宇的视线落在张伯身上,“有事吗?”
“少爷又吐了。”
路镇宇深深皱起眉头,请医生看过了吗?”
“看过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少爷的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加上这一阵子饮食不正常,所以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难道你们都没有好好盯著他吃东西?”
“三餐都有按时送到少爷房间,这几天开始少爷也开始进食,只不过少爷吃下的东西没过多久就会又吐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这是因为心理压力的关系,虽然少爷极力想把东西吃下去,但是到最后身体仍是会自我反应,将东西吐出来。”
“那少爷人现在呢?”
“医生为少爷补充了营养针,因为体力不支的关系,少爷已经睡了。”
“老爷,医生也说了……”
“说什么?”
“要是不找出少爷心中的症结,再这样下去,就算打了营养针,少爷的身体仍撑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爷,人说强摘的果子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为何不顾其自然呢?”张伯叹口气,关上门离去。
半夜。
路镇宇轻轻打开路晓阳的房门,走到儿子的床边,看著熟睡中儿子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他不禁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