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受尽漠视,我很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我不跟主动跟人家打交道,因为我认为这样就可以不受到伤害,所以,我没有真正的朋友。
“当兵时,我也是抱著这种心态入伍,殊不知我的这种态度却惹恼了一帮人,他们说我高傲、瞧不起人,还放话要我好看,当时我根本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一天晚上,我在床上被人捣住嘴,强压至一处晚上不会有人出现的地方,到了那里我才发现我真的遇到麻烦了,是那帮人,他们想要……强暴我。”
“我的天!”—向养尊处优的路晓阳不能想像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害怕极了,极力反抗却又寡不敌众。当我绝望的时候,丁翼救了我。他把那帮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又顾及我的名声没将那些人提报上去。从此,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后来我发现,原来丁翼是睡在我隔壁床位的,我一直无心与人打交道,自然也就不认识他。
“丁翼一直很照顾我,当兵那两年能安然度过,都是他的功劳。他跟我一样,都不轻易向人交心。但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让我们遇见了彼此,成了莫逆之交。
“我很重视丁翼,我希望他快乐,可是打从我认识他,他的眉宇间总是有化不开的忧郁。我问过他,他总是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我也不想逼他。不过在当兵的期间,他老是拿著一张你的照片在发呆,每到放假和会面时,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我隐隐约约知道他的心事,但是我没有点破。
“退伍后,有一天晚上,他来找我,那天他喝得很醉,到我家门口时已经站不起身,口中直嚷著“晓阳”,顿时我证实了,他不快乐的原因。”
江沂行转头看著路晓阳,“丁翼他爱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过。”
“一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观察你,你也爱他,是吗?”
“我爱他……我爱他好久了。”
“你知道丁翼为什么发生车祸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算是肇事者之一。”
“沂行?”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他一个人心情不好在北海岸开车兜风,又跟我说他吻了你,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因为你说你只把他当哥哥。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于是我要他停下车,让我去找他,不过他说还是他开车来找我比较方便。我当时没多想,也不知道他喝了酒,车祸就这样发生了。”
“不是你的错。”
“车祸都已经发生了,是不是我的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确定丁翼为这场车祸受的伤值不值得。”
“你说你爱他,却又告诉他你只把他当哥哥,我不懂。”
“翼总是为我想,要是我先告诉他我爱他,你想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说一大堆狗屁不通的大道理,然后逃跑?”江沂行说道。
“没错,这就是他,他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意让其他人受到伤害。所以我在等,等他厘清自己感情后再来告诉我他爱我,那个吻是两情相悦的,我相信他感觉到了。我以为这会是我们关系的催化剂,没想到却是引爆点,还害他出了车祸。”
“说来说去,你们两个都是笨蛋?”江沂行幽他一默。
“是啊,是全天下最笨的两个人,彼此相爱却又不敢说,让双方都痛苦。”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等他醒来后,我就要告诉他,我爱他。”
“其他的人怎么办?”
“有翼在身边,再困难的障碍我都会想办法克服。”
“你不怕?”江沂行担忧地间道,毕竟路晓阳是商界名人。
“大不了放弃路氏总裁,依我们的能力我不相信没有饭吃。”
“那我就把丁翼的幸福交给你了。”
“你不用担心。”
“晓阳,如果你们遇到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帮忙。”
“谢谢你,沂行。谢谢你告诉我翼的一切心事。”
“说什么,只要你们幸福我就放心了。”
病房内突然传来杯子打破的声音,两人赶紧起身向病房走去。
“翼哥哥,张伯说你要去当兵?”路晓阳稚气的脸庞上尽是委屈。
“对,下个月报到。”
“爹地不是说会帮你想办法?”
“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当兵是男人应尽的义务,而且是一个磨练自己的好机会。”
“不一定要当兵才的得到磨练,到爹地的公司上班也可以啊。”
“那不一样。”
“哪里下一样?”今天的晓阳很难缠。
“当兵除了体力上的锻链之外,可学习到团队精神,训练意志力,同时也可以交到很多一辈子难能可贵的朋友。”
“你说的这些,出了社会一样可以得到。”
“最重要的是训练出独立自主的人格。”
“……”路晓阳沉默了会儿,“如果我说我不要你去?”
“晓阳?”路晓阳不是这么任性的孩子,怎么今天这么拗?
“你去了没人叫我起床,没人教我念书,我要联考的,你知道。”
“我相信你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不要,你去了我的生活会一团乱。”
丁翼叹口气,将双手放在路晓阳的双肩上,“晓阳,你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你。”
路晓阳避开丁翼的视线,我一向都如此,是你没发现而已。”
“晓阳,看著我,怎么了?
路晓阳一抬眼,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可是我会看不到你。”“我有假可以放,而且你也可以来看我,不是吗?”
“可是那要好久才能看你一次。”
“我写信给你?”
“不够。”
“加上打电话?”
“……”
“每次放假都回来?”
“你说的喔。”
“一言为定。”
第六章
丁翼缓缓地睁开眼睛,映人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
窜人鼻头的是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他看看身上盖的浅绿色被单,再望望四周的摆设,是医院的感觉。
是了,他出了车祸。他记起他从齐扬声的宴会出来,而后他去兜风,和沂行通话,后来他要去找沂行。途中他觉得很累想停下来休息,却发现前面有一台大卡车向他迎面而来……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沉沉的脑袋像是被灌了铅般地沉重,手脚更像是被绑住般地动弹不得,他想举起右手,下过却力不从心。
该死的,这样怎么喝水!
恼怒的丁翼是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用右手勾到床边柜子上的水杯,不料右手承不住水杯的重量而让水杯跌落到地面。
“该死的。”
房门突地被人打开,进来的人皆惊讶地看著丁翼。
“你醒来了。”
“翼!”
“我去叫医生。”江沂行转身就走出病房。
“翼……”路晓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红了眼眶,呼喊著丁翼的名字。
“水。”
“你别乱动,我倒给你……”路晓阳找出另一个杯子,倒了水,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难题。
躺在床上的丁翼要怎么喝水?扶他坐起身又怕他动到了伤口,现下也没有吸管可供使用。
路晓阳想到了一个方法,不过这么做可能会把丁翼吓死。
路晓阳随即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红著脸,低下头以口就口地将水哺喂进丁翼的嘴里。丁翼傻眼,不过好不容易得到水的滋润,丁翼也忘了要反抗。
就这样,一口接一口,亲呢的气氛围绕著两人。
“还要吗?”路晓阳不敢看丁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