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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略起僵硬,半晌後姜愚挺了胸膛朗声道——

  “甭验了,在下里头真有条年少轻狂时的纪念品,少侠好眼力,可如少侠之前所言……”

  姜愚自地上踢起一柄长剑倏地朝自己左腿划下,这一刀凌厉见骨,连筋肋都险些要断,在身後兄弟们的惊呼声中姜愚萎倒在地鲜血直窜。

  “这一局在下志在必胜,无论如何输不起,你要骂我狡诈也罢,说我死皮赖脸不服输也成,总之现在在下自已添了道伤疤,总数成单,少侠输了,”姜愚捣紧伤口伸长了手,“请你交出敝帮圣令!”



  “你名唤姜愚,哼!还真是愚不可及!”

  聂云飞语毕瞬间已以敏捷身手飞掠过姜愚伸高的手臂,一个起落一道血口,配上一声痛哼,待他回转原地,姜愚手腕上已添了道新伤,那伤口虽不及姜愚自戕的口子深,却也毫不含糊是条货真价实的血口。

  “你会动手成单,我就不会出手回双?”聂云飞冷著声。

  “你?!”

  见对方见了血亦无意罢休,不曾心软,姜愚仰天冷啸,目光起了萧索。

  “成!在下服了少侠机变巧黠,可在下资质驽钝,本事亦不足,除了这种笨方法实在再无其他本事取回圣令。”



  举高长剑,这一回,他砍向的是右腿,可因著重伤力乏,这一剑虽仍凌厉却已不复前一剑的十足力道了。

  一声紧掩著唇的惊呼声来自於聂云飞身後,布帘後方的齐奼奼急急踱出车,一双软软的小手也攀上了他臂膀,虽无言语,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却显露出了浓浓的求恳。

  “无聊!”聂云飞冷冷一哼甩开了少女的柔荑,虽是甩开却是不含劲道的。他冷冷冰语,“你本事,我倒想瞧瞧你的身子有多大可供咱们东一道疤西一条伤的。”

  “姜长老,你别这个样,咱们再想旁的法子吧!”

  姜愚身後几个大男人抽抽噎噎掉了泪,个个急著想抽下他手上长剑,却让他给挡开了。

  “各位兄弟都不许插手,这是……”姜愚气喘难定,“这是我和聂少侠之间的私人赌局,谁都不许插手,只要聂少侠多砍一刀,在下必当再补一刀,今日,就算身首异处也非得求得圣令归返。”

  “身首异处?!”聂云飞冷冷一哼。“阁下若当真头跟身子分开了两处,那这刀疤总数还真是不好算计,得了,这样的赌局不好玩,到此为止,我不想玩了。”

  “可……我……你……这……不行……”不玩了?那这会儿究竟算谁输谁赢?他可不能白白捱了这麽几刀呀!姜愚急著想说话却结结巴巴接不上气。

  聂云飞挥挥手,一脸不耐。“抬回去治伤吧!这场局原该我赢,可你虽算使诈但又不算全输,折衷方法,回去告诉翟濯衣半年後到齐坛国找我拿回你们这块烂牌子,这玩意儿我压根就无心长久保存,只是想让未来岳丈见识罢了。”

  “少侠此言当真?”姜愚及青琉帮众个个面现狂喜。

  “爱信不信随便你们!”他又冷哼,“只是,我懒得骗你们。”

  众人心底有数,根据传闻赌痴聂云飞的赌性及守诺均属同一等级,他说出口的话向来是绝不反悔的。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一群只著了底裤的男子们再度磕头作响。

  聂云飞懒得多瞧,冷冷嘱咐杜奇再度起程。

  “多谢聂少侠!青山绿水,相会有期!”

  姜愚在其他男子搀扶下硬撑起身,向离去的聂云飞拚命挥手。

  “最後一句,少侠,请妥为保管本帮圣令,半年赏玩期一过翟帮主自当率帮众上齐坛向你索回,你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咱们信你,可若届时你食了言,或未能好好护妥本帮圣令,可别怪本帮上下百万门人与您为敌!”

  老驴跺跺足,喷喷气,在夜色底,车驾缓缓驶离。

  第八章

  驴行缓缓,月悬风轻,坐在布帘前的齐奼奼怀中抱著小猫咪,靠在闭眼假寐的聂云飞怀里。

  “一开始,”齐奼奼语气中难掩怨慰,“你就已打算要还人东西的了,既然如此,何必如此耍弄人?还害得——”她语中掩不住遗憾,“人家伤成那样!”

  冷冷一哼,聂云飞连眼皮都没抬。“若非如此,我上哪儿找那麽多人在进你们皇城前陪我多玩几把?别告诉我你要陪,天知道你那手烂赌技有多麽地令人提不起兴趣。”

  “赌!赌!赌!赌当真如此要紧?!”想到姜愚一身血淋淋,齐奼奼难得动了气,她挺挺腰杆离开了聂云飞怀里,“比陪我见父王母后还来得要紧吗?”

  聂云飞掀掀眼皮,见著心上人的火气他竟然浮现了笑意,长臂一揽他将意欲挣出怀里的她揽紧,“这‘赌’对我要是不够重要,当初的你,会死缠著我不休?会又是鹌鹑又是蛐蛐儿地闹著向我学赌?”

  “你……”

  齐奼奼红了脸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就让聂云飞给吮吻住了声音,後边乍然无声,杜奇除了策策老驴可没胆往回瞧。

  好半天後齐奼奼才挣出了聂云飞紧箍的怀抱,她酡红粉腮摸了摸被吻得红肿的唇瓣,还没怨责出声却突然让路旁的两条身影给勾去了注意力。

  “大皇兄?!怎麽,你会在这里?”

  喊停了车,齐奼奼放下卷卷儿下车,踱近两名正拿著锄头掘地不休的男子,光睇背影及服袍她已观出了两人其中一人是齐坛太子齐昶,另一个是齐昶跟班小宁子。

  乍然听见齐奼奼声音,动作中的男人们都僵停了手脚,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小宁子!”齐奼奼一边伸手帮兄长拂去衣摆上沾染到的尘泥,一边问向搔头无措的小宁子,“太子疯病又犯了吗?否则,怎会半夜里摸黑上了这天幕山?而且,还无端端地掘起了地来?”

  “长公主,你回来啦?”小宁子发出了直愣登的傻笑,他睇了睇面色阴郁的太子,不知该接些什麽好。

  “宁子,”齐奼奼自怀中抽出绣帕往因劳动而出汗的齐昶额心抹动,语中是软声软气的嗔怪,“太子的病你是知晓的,他神志不清,你就纵著他吗?怎麽可以让他半夜三更在这儿吹冷风?你若当真拉他不住也该去喊人来把他带回去才是。”

  “大妹!”抛掉锄头,齐昶突然搂住了齐奼奼哭得淅沥哗啦。“你干麽对我这麽好?你们这些好妹妹们干麽都要对我这没心没肝没大脑的坏哥哥这麽好?”

  齐昶哭得尽兴,齐奼奼听得头晕,缓缓自後踱近的聂云飞则是环胸冷眼站定,眼见自己心上人被个男人把著痛哭,虽知对方是她兄长,虽听说对方中蛊染了疯病,可心头还是一兜溜儿地打翻了百来缸醋,四肢百骸全泛著浓浓的酸意。

  “大皇兄,你在说什麽呀?”齐奼奼轻拍兄长背心,软语抚慰,“你不坏,你是个好哥哥,更是个好太子,咱们齐坛的未来还要靠你呢!你别胡思乱想,乖乖跟我回家,过几天,娸娸她们也该要回来了,我们都已经遵照薛道长的指示完成了任 务,很快地,那个什麽桃花精就再也不能对你不利了。”

  “你不懂!你不懂的啦!”

  齐奼奼的哄慰却更燃高了齐昶的蛮火,只见他槌胸顿足吼著。

  “蠢丫头,个个都是蠢丫头,谁让你们当真不顾自己安危出门去寻个屁痴的?可偏偏……”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二十岁的大男人竟哭得跟个孩子似,“最精的那个赶不出去,赶不出去就算了,这会儿,她竟然……她竟然……被活埋了,这麽多天了,想来这丫头肯定是死了,否则早该出来折磨我了,她若非是死了,又怎会放过她苦命的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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